齐归为难地踱步,把外袍纱帽脱下来,迎着风使劲扇,最后趴在门板上偷听了好一会儿,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就对自己说:“也许哥哥还睡着。我轻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悄悄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屋里空无一人。 齐释青并不在。 “也对。”齐归在门框里站了半晌。 “哥哥白天一直在外面有事的。” 这一瞬间,他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明明松了一口气,心底却没来由地涌上来一阵难过。 齐归走进屋里,在桌边坐下,把手里的帷帽轻轻放在桌上。 他缓慢环顾整间屋子,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住了几日熟悉起来的家具摆设,衣橱、床榻、窗台…… 到处都是齐释青的影子。 楼下的客人熙熙攘攘,盗刀岛的新闻仍然不绝于耳。 齐归枯坐在那里,像是一只长在潮湿木桌上的蘑菇,外表安静无声,内里却在抽丝发芽。 不时有人声穿透门板和窗户纸,大家仍在猜测端掉盗刀岛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即使是为民除害,手段未免也残忍了些……” “肯定是盗刀岛欺负到人家头上去了呗,不然也不至于!” “那人实在是身手了得,速战速决!” …… 齐归眼睛有些发直,目光一直停留在窗边的那一溜小玩意儿上。 那是他买回来给齐释青的纪念品。 齐归还记得每次哥哥接过的时候,就淡淡看上两眼,然后随手放在窗边。他再兴致勃勃地站在窗边观赏一阵。 那个小窗台是一个展览馆。 齐释青随手一放,就是确定了每一个物件的展位,而他像个热心观众,每日数度参观。 哥哥为什么会对盗刀岛掌门使出那种残忍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齐归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这只蘑菇长长了,支撑不住,无声地断裂,掉了下来。 ——令人作呕。 齐归将窗台上的小东西们一样一样拿起来,抱在怀里。 他终于意识到,其实喜欢这些东西的是他自己,哥哥并不需要,也不喜欢。 他参观的也并不是这些展品,而是他一直不明白的、会令哥哥极端厌恶的、自己的心意。 齐归头一回知道什么叫做无地自容。他捧着这些小玩意,像是捧着自己迟来的羞耻心,遮羞布被突然拿开,他才知道自己原来赤身露体。 齐归抱着这些纪念物,拉开了衣橱的门。 他先将这些小东西包好,然后又将自己的衣服全部拿了出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