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目光对碰,都暗暗在心里哼了一声。 苟晞对着佛像抬了抬下巴,问道:“这就是赔礼?” 赵含章点头,“就是赔礼。” 苟晞一点都不相信,“你既觉得愧对苟纯,为何进城时与他争锋相对?” 他觉得这份礼是贿赂。 赵含章眨眨眼,道:“谁说我愧对苟纯了?我从不觉得愧对他,我只是不想因为他坏了和大将军的情谊,真要说愧对,也是愧对大将军。” 赵含章毫不掩饰自己对苟纯的厌恶,甚至反过来挑拨他们兄弟间的关系,“大将军,非是我挑拨离间,而是苟纯小将军实在过于蠢笨,行事又霸道,他再不改一改自己的性格,以后恐怕要给大将军惹下大祸。” 这一次,苟晞没有言语。 苟晞身边的谋士和下属对苟纯早就不满了,他们此时就坐在苟晞身后的木屏风里,听到赵含章的规劝,他们纷纷跟着点头。 当然,赵含章在这里,他们不可能出去,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再劝诫苟纯,只能找点别的问题。 赵含章随手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水,差点儿辣得喷出来,赵含章尽量平静的咽下去,但因为毫无准备,这酒又够辣,所以她眼角还是有点红了。 苟晞留意到了,不由一笑,端起碗来大口喝了半碗,放下碗后得意的看向她。 赵含章却是端起茶碗来仔细闻了闻,诧异的挑眉,“这酒是怎么酿的,竟不闻香味。” 苟晞骄傲道:“这酒最妙的就是此处,香淡却酒烈,再多放上一会儿,更不闻酒香。” 他还想仔细的介绍一下这一款酒,有个下人上前给苟晞倒酒,赵含章眼尖,看到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字条给苟晞。 赵含章的目光就似有若无的落在他身后的大屏风上。 她耳朵灵,虽没有厉害到可以听到人的呼吸声,但磨墨,摆弄砚台,抽放纸张,笔尖在纸张上行走的声响却可以听到,哪怕他们的动作很轻了。 赵含章垂眸抿了一口酒,这次谨慎多了,只小口小口的喝,没有被呛住。 苟晞低头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字,快速的将纸条揉成团握在手中,他抬眼看向赵含章,“前两月,冀州出现了一股势力,连下冀州十余城,幽州和冀州旱灾严重,各地皆有叛乱,但在他的辖治之内,没有一起叛乱,甚至还有临县投效而去,赵刺史知道领头人是谁吗?” 赵含章心脏一跳,面不改色的颔首道:“我知道,说起来大将军应该也认识,其领头人叫祖逖,听闻他曾是太子中舍人,东海王时还曾征召他为参军,只是他因守母孝,所以不出。” 苟晞:“祖逖亦是名士,他和刘琨是好友,我以为他应该是忠义之士,没想到他不接朝廷征召,而私自在冀州聚集流民,赵刺史,你说他意欲何为呢?” 赵含章放下碗,端坐道:“大将军,祖逖现在是从石勒和刘渊手里抢地,乃收复故土。” 苟晞:“只怕他的野心会越养越大,最后不可收拾。” 赵含章心中想骂人,嘴上却叹息道:“谁说不是呢,这天下大势,今日偏你家,来日偏我家,再来日则偏他家,分分合合,捉摸不定。” 苟晞闻言愣了一下,眯起眼睛问道:“既然知道大势以后要偏他家,何不趁着他未起时扼杀,让大势再偏不了他家。” 这哪里是想扼杀祖逖,分明是想扼杀她嘛。 毕竟现在的局势很有可能是,他的今天是她的明天。 赵含章道:“杀了一个祖逖,还会有张逖、王逖、周逖,当我们一心清除异己时,异己很可能就在身边,所以我认为没必要太过投入。” “我做刺史是为了护卫家族亲友,是为了治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要是一心只盯着手中的权势看,那和我曾经厌恶的人有什么区别?”赵含章顿了顿,再次忍不住规劝道:“大将军,您公正而清廉,早年曾有百姓誉您为狴犴,当时您明辨是非,秉公而断的品德便是家祖父都赞誉有加,我想,您一定能够分辨出轻重缓急。” “对我们来说,最大的敌人还是刘渊和石勒,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以我来看,大晋要收复所有故土,那就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别说祖逖本就是世家子弟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