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虚,一把夺过她的针线,帕子也被拽走,“不绣这个,没什么意境。” “写得很好,凌秋寒,送冬晚,秦川揉艳归故里,飞土沉红,曲周枝头意。” 我想象那几行字以我的粗劣笔迹列在纸上的惨烈模样,脸都烫了,“你,你怎么都背住了?” “自然头一句最好,可惜朝朝暮暮,妄念罢了,你这个年纪懂什么,还朝暮,枝头意。”她笑得开怀,伸手抓回那道被我抢走的线绳。 “我根本没有文采。”那时不好意思说,现如今坦言,认真道歉也许不算太晚,“之前送你的诗和小词,其实是照着旁人前作写的。你一夸我,我就不好意思说,其实是抄来的。” 没想过她会那么仔细地翻看,她总夸我的字有长进,我岂会当真,只当是客套话,玩笑而已。起初说到文人风骨,才知道在她曾是中周横绝百世的栋梁之材,年少失意,错失了商门女子为数不多的机缘,江依口中羞愧至极的败笔,别人一辈子可望不可即。 要真会写就好了,一句诗能入她的眼,到底不算白识字。 江依宽慰我,摸摸我的头发,“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写的?” 我知道她哄我开心。 “难不成我梦中吟诗,叫你听见了,到处跟人说,说到人家书稿里,辗转一番重新回到主人手中……” 江依很会宽慰人,点头称赞:“答对!书文,要我说,还是聪慧二字最称你。” “真的假的?” “真的。” “那下次见了如清姐姐我要当面问一问。” “不信算了,骗你是小狗。” 就像这样,我一道歉,她马上找到因由借口矮我一头,说她记得那时我格外忙碌,忙得脚不沾地,她还总是缠着我不放,想来惹人心烦。哪有那么忙,那时身边能称得上知根知底的只有相依为命的妹妹,多个年纪相仿的玩伴是很好很难得的事,于我而言是很珍贵的情谊。 桌边放着笔墨,江依抬起衣袖把砚台挪到我手边,亲手研好递给我。接着问我这几天开不开心高不高兴,我说是,她这样提问像是投石问路,砖头被一把扔了出去凿开两扇大门,便又问我愿不愿意一直这样下去。 江依的眼睛很亮,狐狸狗一样眨呀眨。认真说起话来,声音不似容貌那般俏丽动人,不老成更不庄重,像鸟鸣婉转,绵柔温软,她是很生动的女子,生气时如同池中红鲤跃出水面激起一圈浪,但也仅此而已。与其看她这样,我更愿意受那激浪般的怒火。 我们相识不过一年,此时谈论这些为时尚早,有商有量又显得太过功利。我们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