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方酌眼中浮过讶异,他只知苏年不如他最初片面想得那般软弱,却不知他竟动过杀死原主的心思。 他忍不住道:“那……为什么没有做。” “因为你来了。”苏年对上他的目光,说道。 “我便知道他不在了。” “那我来得挺及时的。”纪方酌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与其说是幸好,不如说是天意。” 苏年目光低垂,说:“那个人大概从没想过自己身死在家中。只是我想,冥冥之中是否真的有天为证,使恶者终得惩治呢?” 城外官道口,杂草横生。石沿之上,团团簇簇的青苔盘桓而上,马蹄踏出一片飞扬的尘土,渐渐覆盖青苍,将石面染成一片灰蒙蒙的雾色。 侯府侍女低眉顺目,齐齐撤开,留出中间一条路,使得马匹通行。 为首那人忽而停下。身着一袭鸦青杭绸,墨色披锦扬在身后猎猎生风,他抬起目光,看向路前恭敬行礼那人,眼神沉静。 还未开口,建仁候已慌道:“傅、傅公子恕罪啊!下官教导无方,犬子先前待五殿下多有冲撞,还请公子莫要相较……” 傅玦没有应声。 建仁候拖着盛荣衣领,将他从侍女背后狠狠拽出,厉声呵斥:“快点谢罪!” 盛荣扬起脑袋,双目通红。他在傅玦来之前显然已被建仁候一怒之下罚过,此时鼻青脸肿,讲话口齿不清:“傅廷傅大将军之子,边塞不守,偏要亲自来这犄角旮旯押人……哈哈。”他说着又大笑起来,“就为了、就为了个哥儿!美名其曰押回明州?” 建仁候霎时双目圆睁,见状不好,他这得了疯症的儿子又要犯病!赶紧吩咐下人,强行把他拖走。可不料他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奋力挣脱侍女冲到傅玦面前,笑得诡异而疯狂:“你知道那家伙在仙桃镇风流闻名么?整日在那赌坊巷陌来去,不知道被多少男人……” 他话音没落,就感到自己脖颈抵上一刃冰冷刀锋,下一瞬竟再也吐不出半字,咚的一声倒了下去,喉间横过一道豁口,鲜血迸发而出,染透了身下那片地面。 侍女尖叫一声,慌慌张张乱作一团。建仁候吓破了胆子,趔趄几步摔倒在地,眼球布满血丝,眼睁睁地指着地上人,嘴唇颤抖,大口喘息。 “这……这……” 他恨不得亲自杀死的疯儿子终于死了,可他竟无半点宽慰,只感到无尽的惊怖。他从前听闻,傅廷将军之子自小被放在宫中作皇子伴读,后来徒生变故,便离开明州去了边塞,只是性情阴鸷,独断狠厉,从未被允独自带兵出征,像是镣铐加身的狼。 若是论疯,这傅玦怕是和盛荣不相上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