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手自己的机要文件——无论在政治上还是生意上,感情都是完全靠不住的东西——这一课他可是花了很大代价才学会的。 “那我就谢谢您了。”安妮小姐点点头,“但这张支票还是请您收回去。另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今天傍晚我要给我的父亲,我的妹妹以及她可怜的孩子举办葬礼——我母亲的情况显然没办法操持,而如今除了您,我也想不到还有谁愿意登我们家的门了。”她苦笑了一声,“您能来帮我处理一下吗?” “我一定为您效劳。”吕西安说。 “那就请您晚上五点到我们那里吧——法院和债权人给了我们额外的宽限,可以在办完葬礼以后再搬出去。”她将卷起来的黑面纱重新放下来,挺直腰杆朝门外走去。 送走了安妮·杜·瓦利埃小姐,吕西安长舒了一口气,他虽说已经决定要在日后的生活当中从良心的桎梏里解脱出来,但这位小姐的洒脱和骄傲依旧让他那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泯灭的良心感到痛苦,让他感到沮丧。他不由得对安妮小姐的境遇感到同情——在这样的社会里,一位女性即便受过良好的教育,拥有高贵的品德,可若是裙裾当中没有夹着黄金和钞票,也不免黯然失色。 四点一刻时,吕西安登上马车出发,此时天边的红日已然西沉,波纹似的浮云在逐渐黯淡下去的天际上若隐若现。车子驶上马勒泽尔布大街,这条大道上挤满了马车,所有的车辆排成长长的行列,在快要抵达这条林荫道和米罗梅斯尼尔街的交汇处时,车流已经彻底停滞了下来。 一个骑马的人小心翼翼地引导他的坐骑在马车之间穿行,当他从吕西安的马车旁经过时,恰巧和车里的乘客四目相对。 “巴罗瓦先生!”那人勒住马,摘下帽子,眨了眨自己那一对鱼泡眼睛,吕西安记得这个人——克莱门特·德·瓦尔特内伯爵,著名的花花公子,赛马俱乐部的会员,去年他们曾经一起在杜·瓦利埃先生的乡村别墅里消夏,“您也是来参加葬礼的吗?” 吕西安吃了一惊,他不敢相信杜·瓦利埃先生葬礼上唯一的宾客竟然会是投机商生前一位欢场上的酒肉朋友,“我真没想到您竟然也会来。” “瞧您这话说的,大家不是都来了吗?”瓦尔特内伯爵用马鞭朝前方一指,“要是我不来的话,今晚在沙龙里我该谈些什么?这场丧葬是当今唯一还有点意思的新闻了——多可惜呀!以后我们去剧场里还能看些什么呢?那样的身段和嗓音,多么迷人,唉,处在这样的地位上,却让自己死了,这不是太愚蠢了吗?” 即便吕西安再迟钝,此刻也应当弄明白了他们两个人要参加的并不是同一场葬礼,“您说的是谁的葬礼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