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售海鲜的区域散发着浓烈的腥气,这种腥气混杂着淡淡的咸湿气味,让人如同身处海边的某座渔港。长长的柜台上铺着一层冰块,朝上方冒着白气,在氤氲的水雾当中,吕西安看到了琳琅满目的鱼类。柔和的日光从肮脏的玻璃天窗落下来,颜色黯淡了许多,但落在这些新鲜海产那鲜艳的表面上,看上去仍然如同燃烧的彩色火焰一般。奥斯坦德的牡蛎在桶里堆成小山;大西洋的金枪鱼从背脊中间剖开,切口如同孔雀开屏;地中海的鲭鱼一尾尾摆在一起,漂亮的鱼尾巴优雅地向上翘起,泛着宝石般的青光,像是在炫耀似的。 与鱼市一街之隔的则是肉店和熏肉店,伙计们正在将从中间剖成两半的全猪抬进店里,给躺在地上的小牛过秤,又从后厨里取出炮弹粗细的火腿,成串的圆滚滚的腊肠和小香肠,将它们挂在橱窗里向来往的顾客们展示。肥胖的肉铺老板站在门口,身穿着带着油腥的围裙,在门口招揽着生意,他拿着切肉刀的那只手每一根手指都像店里出售的香肠那样圆滚滚的。这些肉铺里的伙计们一个个看上去都油光满面,正如鱼铺子的老板看上去都长的像某种海鲜,每个人似乎都被他赖以为生的那些东西所同化了。 吕西安捂住鼻子,绕过一大堆装满了猪血的白铁桶,这是用来做血肠的原料,那股腥臭的气味让他差一点就吐了出来。身后的店铺里传来某种动物被屠宰时候发出的哀叫声,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八点的钟声响了起来,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金色的日光慷慨地从每一扇天窗当中涌进来,把空气里的尘土都染上金色,如同有人在空中抛洒金屑一般。这仿佛是某种信号,一瞬间,吕西安似乎感到周围的叫卖声更加响亮了,有人在卖奶油,有人在卖家禽,水果,面包,点心和鲜花。各式各样的食物顺着食管,正流进巴黎的肚子里,而他正身处在这副肠胃当中,亲眼见证着肠胃的蠕动。 他在一家鲜花铺前稍作停留,花了半个法郎买下一束百合花。此时他已经来到了目的地所在的这段街面上,这里同样是各色蔬菜的聚集地,太阳光斜射着这些门面,让这里的一切的颜色都显得厚重了不少,这些鲜嫩的蔬菜也不再是刚才那样清淡的色彩了,二十五个苏一公斤的白萝卜像银子一般发亮,而三十一个苏的胡萝卜简直像是要沁出血来。 这时他看到了他的目的地——一家巨大的蔬菜店铺,店里店外都堆满了蔬菜,烫金的招牌就挂在门框上方:“萨尔蒙蔬菜商行”。 吕西安跨过一箱白菜,走进店里,朝离门口最近的那个店员走过去。 “您要点什么?”店员有些不耐烦地皱皱眉头,他一边问,一边用手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