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睡。” 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乔抒白的焦虑,他回头去看,妈妈站在休息室门口,穿着和电视中一样的衣服,但表情变得非常柔和,像只是一个要陪伴心爱的孩子的妈妈。 “睡不着,所以随便看看。”乔抒白乖乖地说。 “跃迁船一小时后出发,”妈妈对他笑了笑,“我们走吧。” 跃迁飞船是黑色的,在阳光下反射着柔和而细腻的光。它停在昨天乔抒白抵达的海岸边,一块大空地上,四周长有短短、小小的黄草。 乔抒白下了轿车,跟着妈妈和保镖往飞船走,闻到一股草和泥土的湿润味道。 登上飞船后,只需等专家团赶到,便可启程。 白希像是终于卸下了些负担,乔抒白心中不断记挂着,赶忙问:“妈妈,你觉得哈维塔星通过接收劳工体难民提案的可能性大不大?” “宝贝怎么和记者似的,”她笑着打趣,神色又稍凝重了些,正式地对乔抒白说,“我得先去看一看,才能下结论。不过你夸了又夸的劳工体的首领,妈妈觉得,你也不要太信任他。” “我和inj有过许多交流,他也有很独特的个人魅力,风度翩翩,能言善辩,但最终得看他们怎么做,”她有些为难地看着乔抒白,“宝贝,我知道你的愿望,但这事关哈维塔星所有公民。” “在地球最后的几十年,许多无辜的人类遭受了非人的虐待和残杀,逃到哈维塔这么久,大多数人听见劳工体,还是会感到恐惧,”她对乔抒白说,“人类创造了劳工体,利用他们,也伤害他们,说是活该也好,报应也罢,我们来到哈维塔重新开始,这是本应该已经结束的仇恨,所以我无权替他们决定。” 注视着乔抒白担忧的眼睛,她又轻轻地说:“但妈妈保证,我会客观地看待下耶茨人,不会戴上从前的有色眼镜。好吗?” 乔抒白点点头,她便换了话题:“刚才太忙了,都没机会聊天,宝贝,你再和妈妈说说你喜欢的人。” 她的笑容和煦宽容宽容,眼睛眯起来:“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什么时候认识的,她长什么样?” “就在年初,认识有几年了,”乔抒白顿了顿,说,“长得很好看。” “叫什么名字?” 乔抒白犹豫了。 他不确定该不该告诉妈妈,因为他觉得事情过于复杂,妈妈要考虑的问题已经太多,每一个细小的因素,都会影响下耶茨的存亡。 如果再在其中加入他和展慎之的关系,或许反而会起到不好的作用,让妈妈的分析做得更艰难,即便是客观的,都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妈妈,”他说,“我想先不告诉你。” 白希微微愣了愣,问他:“为什么?” “因为他的身份,可能会影响你的判断,”乔抒白诚恳地说,“等公投结束,我再告诉你吧。” 妈妈看了他几秒,敏锐地问:“她是下耶茨人?” 乔抒白没有否认,她便懂了。 她怔了一会儿神,说:“如果是这样,我确实该避嫌。”她看着乔抒白,想了想,说:“我会把报告和提案都交给副使来写,等公投结束,你再给妈妈介绍,好吗?” 专家团队的人到齐了,乔抒白做了一次完全不痛苦的跃迁。 真像他曾骗过展慎之的那样,没有痛苦,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一黑,一亮,伴随着四肢微微的酸痛,他们便出现在了耶茨上方的大气层里。 四周电闪雷鸣,黄色的积云像永无止境的沙尘。 黑色跃迁船缓缓下降,在暴风雨之中,停在这座摇摇欲坠的充满铁锈味的钢筋城市上方。 - 比乔抒白所形容得更糟,世界末日不过如此。 这是白希对耶茨的第一个印象。 专家们挤在舷窗边,瞪大了眼睛看泥浆色的海面,在包围着耶茨的灰色电网旁,浮着成片的银白色的泡沫般的海生物尸体。 探测器检测出水下的情况,显示在中央全息屏,密密麻麻的海生物排布在一起,推挤着电网,不断地冲撞,不断被电击,像一层厚厚的泥土。 “这是怎么建成的……”专家团的副使,基因生物学家国越先生站在白希身边,难以置信地低语。 白希看着全息显示屏上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很轻地摇了摇头。 顺利地进入了耶茨,白希一行四十余人从军事禁区地下来到地面,坐进去往市政厅的轿车。 透过车窗,白希看见了乔抒白口中的天幕。 耶茨时间下午五点,太阳落到了建筑物的顶部,由于并不算很亮,还有些颗粒感,更像一轮白色的月亮。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