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一片冰凉。 她不由反握住太子的手,低低叫了声“阿兄。” 太子偏头看了眼:“嗯?” 迟疑再三,洛之蘅还是满怀不忍地道:“……阿兄明明心软,方才何必对小五冷言以对?” “他会是南越的新王。”太子眸中不舍未散,语气却分外冷静,“我与小五自幼感情甚笃,朝中人皆心知肚明。小五是南越血脉之事瞒得再好,也瞒不住朝中的高官,而他们恰恰是能影响施政方向的要员。倘若有人一时行差踏错,因我与小五感情之故徇私,损的便是我朝百姓和镇守边境的兵士。家国大义面前,我和小五再厚笃的情谊,也不值一提。” 洛之蘅心知太子走了对的路。 赵明彰不是普通的南越贵族之子,他是未来执掌南越的新王。 从古至今,两国有和有争。但即便是最为和睦之时,也没有一方会全然放下警惕,这是无法避免的矛盾。 倘若当真有官员媚上,在处理与南越相关之事时有失偏颇,万一酿成大祸,那太子就是天下的罪人。 但太子在皇室中就只有这么一个真心相待的兄弟,多年的情谊至此分道扬镳,任谁都觉得惋惜。 洛之蘅不由心疼地握紧太子的手。 太子对她的亲近乐在其中,却还是失笑道:“世人皆羡为帝者至高无上。殊不知,掌多大的权,便要受多大的掣肘。否则无节制的纵饮纵乐很快会上行下效,以致饿殍遍野。我不愿做那样的昏庸之主。” “我知阿兄心怀天下,志向高远。” 她望来的眼神中满怀信赖。 身上盘亘已久的冷意似乎倏然间被驱散殆尽,太子一阵哑然,忍不住道:“洛之蘅,你这样心软,日后可怎么办?” “我现如今多疼疼阿兄。”洛之蘅朝他一笑,“总归日后阿兄是要还回来的。” 太子目光深深,缓缓笑起来:“嗯,等你嫁了我,我便一五一十地心疼回去。”说着,又顿了顿,“那——” “那什么?”洛之蘅不解地问。 太子意味深长地道:“那你如今,多心疼心疼我。” “……” 明明是她先挑的头,反倒又被太子说得赧然。 洛之蘅眼珠一转,生硬地转开话题,催促道:“阿兄快打开看看小五写了什么,你握得那么紧,万一把里头的字汗湿就看不清了。” 太子心照不宣地“嗯”了声,顺着她的意打开锦囊。 洛之蘅想着这是赵明彰的私事,不好去看,便乖乖别开眼。半天没见太子反应,好奇地转过来:“他让你帮什么忙?” 太子的神情颇为复杂,闻言递来了锦囊中的纸张。 洛之蘅没接,只借着他的动作低眸看去: 昔时年少,曾许誓非林姑娘不娶,承蒙三哥体恤,为我极尽筹谋,弟感念于心。然时过境迁,弟已决意奔赴南越。此后两国相隔,已难成佳偶良缘,望三哥忘却弟之旧言。 弟已知日后难逢,然曾妄念至深乱她心神,如今抽身离去,是负她已极。若三哥有暇,望照拂一二,不求赠她高爵厚禄,唯求余生有幸,听凭她随心自在。 三哥恩义,弟没齿难忘,遥祝三哥三嫂白首同心,恩爱万千。 顿笔至此,叩首再三。 洛之蘅望着尽显珍重的字迹,一时复杂难言。 “岁宜并非对他无意……”说到这里,洛之蘅又是一叹。 本来天造地设的才子佳人,偏偏造化弄人。 太子已然收拾好心绪,慢条斯理地收起纸张,“这世上缘法莫定,倘若有心,谁知眼下以为的绝处,不会成为另一处逢生之地?” “也是。”洛之蘅深以为然,“岁宜如今正在平川,他们若是有缘,自不会错过。” 太子笑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