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用心良苦,谁看了不称赞一声“感天动地”? 哪怕是九五至尊的圣上,也不曾被殿下这般用心对待过。 幼年时萍水相逢的故交,在殿下心中竟能占得如此地位,就连殿下的亲生父亲似乎都要退避三舍…… 等等—— 亲生父亲? 冬凌忽地抬头,声音发紧地问:“殿下落脚南境王府之后,是不是还未曾向陛下上书禀明?” 太子偏头略一思索,点点头,发出一句单音:“嗯。” 殿下居然还有闲心“嗯”?! 冬凌神情一垮,慌手慌脚地去准备笔墨。 今天已经是他们抵达宁川的第五日。 整整五日,分毫消息也没往盛京送! 离开盛京前,圣上分明千叮咛万嘱咐,叫殿下到宁川后给他去信保平安。 结果他们竟将此事抛之脑后,全然没有想起来! 冬凌想想都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手中的动作不由得更快了些。 研磨的间隙,他抬头飞快看了眼:殿下已然放下茶盏,施施然走到房间的另一侧去净手,看上去半分也不着急。 不着急就不着急吧。 总归写一封信也要不了多长时间,已经拖了五日,不急于这一时。左右他午后快些将信送到驿站,嘱咐他们快马加鞭地送往盛京就是。 这般想着,冬凌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收回视线专注研墨。 上好的端砚色泽润亮,点几滴清水,执墨锭耐心研磨,力度适中,不多时便聚汇出以供书写的墨汁。 冬凌搁下墨锭,望向太子:“殿下,笔墨已经备好了。” 太子半靠在窗边的矮榻上,单手握着本书,悠然翻过一页,眼也不抬地“嗯”了声。 静待片刻,见太子看得入神,没有起身的意思。 冬凌于是再度提醒:“殿下,该给圣上写信报平安了。” “知道了。”太子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仍旧没有动作。 冬凌:“……” 冬凌深吸口气,打算走到窗边去“请”太子移步书案。 他一抬步,太子似乎察觉到动静,终于舍得从书卷中抬头,扭头望过来。 冬凌脚步一顿,满含期待地望着太子:“殿下——” 太子目光在冬凌身上落定片刻,又移向他身侧的书案,缓缓蹙起眉:“你怎么还没写完?” 冬凌:“?” 冬凌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绪,不解地问:“……写什么?殿下方才未曾吩咐属下——” 太子疑惑地打断他:“不是说要给京里回信?” 冬凌比他更疑惑:“是啊,但殿下一直手不释卷,不曾动笔……” 话到一半,冬凌迎着太子的视线,忽然一顿。默了默,他似有所悟一般,试探问:“殿下的意思是……要属下来写这封信?” “不然呢?”太子理所当然地反问。 “这是呈给圣上的家书!”冬凌重重强调了“家书”二字,无奈道,“属下岂能越俎代庖?” 太子置若罔闻,不为所动地反驳:“孤来南境是奉旨反省,又并非出游玩乐,怎会是家事?” 冬凌:“……” 照殿下今日这般过法,同玩乐又有什么分别? “殿下……”冬凌有心再劝,毕竟这是殿下第一次出京远游,离京前圣上百般放心不下,千叮万嘱,如此情形,于情于理这第一封家书都该是殿下亲自执笔。 可太子却恍若不知,不急不缓地敛回视线,轻飘飘地打断他尚未出口的长篇大论:“你写。” 冬凌:“……” 冬凌看着太子公事公办的态度,半晌,无奈地叹了声气,绕回桌案动笔写奏疏。 奏疏写得八|九不离十时,平夏前来请太子去膳厅用膳。 太子搁下书卷,理了理衣裳前往膳厅。 照旧是他和洛之蘅两人用膳。 兴许是一道逛过街市熟悉了些,午膳时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洛之蘅对他没有先前一般防备,兴起之时还会主动给他推荐桌上的菜色。 对比昨日的疏离和警惕,已然进步了太多。 用过膳,两人各自回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