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江小雪看着自己的老公,这些天,他越来越黑,越来越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多说一句话,江小雪心里慌慌的,她宁愿看到李文龙号啕大哭,也不愿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这样子太可怕了。 婆婆住在附近的一个普通医院里,半边身子动弹不得,饮食起居全部要小雪照顾,老太太醒来后,什么话也不说,只知在那里默默的流泪。江小雪给老人喂食,老太太没说话,江小雪便用筷子一下下喂着她吃。旁边也有一个老太太,看到江小雪天天照顾着婆婆,在一旁羡慕的说道:“您老真有福啊,闺女这么孝顺。” 文龙老娘心里一震,看了一下江小雪。 小雪笑了笑,没吭声,继续喂着婆婆。喂她吃完饭,江小雪又给她打了热水,给她擦干净身体,又给她换了一身干净舒适的衣服,重新扶着她睡下了,老太太一直一声不吭。因为心里实在太难过了。给老人洗完澡,她又搬了一把小椅子,在床脚坐下,给老人那半边不能动的身子做局部按摩,因为以前学过,所以按得很有技巧,老太太一直没吭声。这样的照料,天天如此,每天照顾完婆婆,江小雪再到李文龙那边去,他们小两口现在等于是住在医院里了。 李文龙已经问过主治医生,检查费加上手术费要四万块,还不算以后的化疗,化疗一次是两万块,再加上住院费,葯费葯是看你用什么葯,越贵重的葯花钱越多,有人治癌症买葯用掉几十万的也有,杂七杂八的费用,他至少要准备十万块钱,手头的一点余钱,因为一家人来回坐飞机,出院转院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这个月的房贷车贷都没有下落,李文龙不知道如何去筹这笔钱。 这一天,江小雪在他身边的时候,李文龙想了想,把考虑了几天的决定对她说了:“小雪,我打算把我那辆丰田霸道卖了,我弟弟动手术需要钱,我不知从哪里去筹钱了。” 李文龙把治疗最少需要的钱和江小雪说了,小雪点了点头,她说道:“文龙,我没意见,可是你知道二手车不好卖,短时间不可能卖得出去的,这样吧,你先试着寻找买主,我给我妈打一个电话,问问她有没有钱。” 李文龙的心里震动了一下,这个家是共同的,可是在救他弟弟这件事上,江小雪没有反对,没有问任何原因,直接就想着帮他借钱。他看着小雪,对她道:“小雪,医生说,我弟他如果不动手术,任何时候都可能会死,如果动手术,还可能活几个月我一定要帮他做手术,他才二十多岁,上一次我去看他,他问我,哥,谈恋爱是什么滋味,他二十多岁,连初恋也没有过,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我们李家到底做错了什么?” 李文龙的眼泪流了下来,江小雪征了征,这些天他一直硬撑着,现在终于在她面前流泪了,她微微松一口气,一个人的情绪能够泻出来就不怕了,她走到他面前,对他说道:“老公,我理解的,我也很难过,很多人得了癌症手术后活了十年二十年三四十年的都有,这样的例子很多,文虎年轻,身体恢复功能强,他肯定能够长命百岁的,你不要尽信医生的话,我们一定想办法给他动手术。” “小雪,谢谢你,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文龙,我们是夫妻啊,夫妻不就是患难与共的吗?” “小雪,你不知道我有多愧疚,如果我弟弟真这么走了,我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上次去南京出差,我到郑州看了他一趟,他在我面前已经在吐血了,他说是牙出血,我当时太大意了,公司一个电话我就回深了,我原本应该坚持带他去医院体检的,小雪,你根本不知道虎子有多么可怜,从小到大,他都没过好日子,家里穷,没有钱,爸妈给我交了学费就没钱交他的了,他每个学期都被学校点名批评,他长大后跟我讲,哥,我那时候抬不起头来,全班的同学都笑话我,说的时候笑微微的,我的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他穿我的旧衣服旧鞋子,用我的旧课本旧饭盒,高中到镇里上学,他作梦都想要一辆新自行车,那时候我读大学,爸妈没钱给他买,他只能骑着我那辆二八的破自行车,小雪,你明白我有多痛苦吗,如果虎子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呜呜呜,呜呜呜” 李文龙哭得像北风呼啸,像北方的狼嚎,一个男人可以哭成这样。这是江小雪第一次看到李文龙在她面前流眼泪,这个男人,以前在她的心目中是顶天立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他从来不会害怕,也从来不会退缩,可是今天,他哭得像一个孩子,他没有在他老娘面前哭,他不能,他也没在文虎面前哭,他怎么能哭呢,只有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他才可以放心泻江小雪抱着他,任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在自己怀里哭泣泻,她心疼他,担心他,听着他自责的话,眼泪也顺着江小雪的脸颊流了下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