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一移, 这才发现他手中的碗里盛满了殷红色的液体。 是墨汁? 还是……血? 奚昭忽想到薛无赦之前与她说过, 鬼域亡魂一旦上了往生桥, 就会忘尽前尘往事。 思及此, 她将眉一蹙, 露出副颇不耐烦的模样。 “什么魂门, 你要做什么?又凭何要我歇息?我又不认识你。”她将手往前一伸,“还有,为何要锁着我?把链子解开。” 月楚临沉默不言地看着她。 颊边的血接连不断地流下, 一滴、两滴……逐渐浸透衣衫。 好一会儿,他说:“昭昭不记得了吗?无事, 你想知道什么,为兄会慢慢告诉你。” “哪门子的为兄?”奚昭不快打断他, “我是鬼, 得上往生桥。你把我锁在这儿, 要做什么?” “昭昭不是鬼。”月楚临温声道,“只不过暂且缺了副身躯罢了, 我已帮你打好了一副躯壳,你定会喜欢。” 奚昭原打算装着与他不认识,就此撕破脸皮。 如此要么能逼出那影子,要么就逼得他情绪失控,也方便她动手。 但这下她却听懵了。 什么躯壳? 他不是要把她的魂魄拿来压制住月问星的影海吗,还要躯壳做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现下月问星跑了,他又怕魂魄损坏,所以才得拿什么壳子保护着? 但不论缘由如何,她现下都还是人,而非鬼魂,能装进什么壳子里。 这不纯粹瞎闹吗? “不要。”奚昭将眉拧得更紧,“我都已经死了,用什么躯壳?” 月楚临笑意稍敛:“昭昭,休要胡言。你并非死了,仅是魂魄暂且离体罢了。再别说这些话,好不好?” 奚昭:“……” 他比她还了解她死没死不成? “不好!”她盘腿坐起,指着自己的脸,“我就是已经死了!——脸白成这样你没看见?气儿都没了你没发现?” 她越说,月楚临的脸色便越发苍白。 他脸上的笑已快勉强得维持不住,嘴角也在小幅度地轻颤着。 “昭……昭昭……” “你快将链子解开,错过时辰,只会耽误我赴往生。”奚昭伸出手,银链咣当作响。 月楚临竭力压着愈乱的呼吸,平心静气道:“昭昭,你只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所以才会急着去那鬼域。待入了新躯,慢慢想起过往的事,届时定会好受许多。” 越来越离谱了。 他别不是准备拿什么纸片人、木头架子来装她的魂魄。 “胡说八道。”奚昭冷睨着他,“在世时我肯定过得不痛快,也不喜你,或许还讨厌你得很,不然怎么半点儿都记不住你,还一见你就烦?” 她的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恶劣,一字一句如利箭般朝月楚临心头扎去。 他再维持不住笑,一时间脸色竟比她更为苍白。 奚昭偏还上下打量着他,审视中压着厌嫌:“还说什么兄妹,若我与你长得有半分相似,定然都求死不求活——你不愿解开,我自个儿砸就是。” 话落,她顺手抄起床边的烛台,狠狠往腕上的银链砸去。 但到底没砸着那银链子。 在她动手的同时,月楚临便伸过手,挡在了她的腕上。 烛台直直落在他的腕骨处。 那烛台为铜制,底座边沿虽不至于尖锐如刃,却也砸出一道月牙儿状的伤痕——她甚而隐约听见了腕骨碎裂的声响。 月楚临却是一声没吭,只想从她手中拿过烛台:“昭昭,此物凶险。”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