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他应信他。 之前这道人说帮他,虽中途出了差错,可最后确然送走了蔺岐。 如今他所说的每句话,听着也是在为奚昭考虑。 但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兄长的话。 当日兄长提起做过一梦,虽未言明到底梦见了什么,却到底在他心中扎下了一根刺。 兄长既笃定这梦能左右他的行动,那必然不简单。 思虑许久,他忽问:“你为何要帮她?” 太崖掀起眼帘,不露声色道:“月二公子何出此言?” “你先前帮她,说是因为不想叫你那徒弟太过担心。可以,我就当你是顺手为之。但现在你那徒弟已经离开月府,和绥绥的道契也是生生断开,你我无需打什么哑谜,都知道这种断法意味着什么。说句不好听的,姓蔺的现下怕是不知死活。” 月郤眯了眯眼,语气不算好。 “徒弟的安危你不关心,反在这儿与我论些是非——太崖,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面对他的指摘,太崖神情未有一丝变化。 反问:“月二公子是不信我?” 月郤扬眉:“若你可信,我也不会万般猜忌。” “玉衡已非三岁孩童,何须我时时牵挂。”太崖道,“况且先前你我相商之事,其一便是让奚姑娘平安离府,自不会出尔反尔。” 月郤却听不进去。 他道:“如何出府,绥绥自有谋算,无需你干涉其中。若她说我不该找她,我自是不会往明泊院踏进一步。但现下我去找她,亦是她的意思。你便是说出再多利弊好坏,也不关我事。” 话落,他转身就往明泊院走。 不过刚行一步,便从斜里伸出一把折扇,拦住了他的去路。 太崖在旁道:“月二公子就不再想想个中是非?” 月郤的视线落在那折扇上,又缓缓移过,最后横睨向太崖。 “她的是非便是我的是非。”他冷声道,“旁人所言,概不入耳。” 太崖轻笑:“小郎君这是将脑子放在了旁人颈上。” “太崖,”月郤也扯开笑,语气却冷,“你与我兄长相熟,知他一二,却不了解我的脾性。兄长惯会使手段叫人闭嘴,我不通那套,只会耍些刀剑。道君莫要等到刀剑入身,才知谨言慎行的道理。” 太崖低笑出声。 良久才收回折扇,垂下狭长眼眸。 “倒是低估了小郎君的气性。” 一句话仿在揶揄,却听不出多少好意。 月郤往前一步,正欲走,迎面看见秋木走来,手里还拎着食盒。 秋木也瞧见了他俩,远远便礼道:“小公子,道君。” 月郤扫了眼那食盒,瞧出不对:“绥绥没吃午饭?” 秋木应道:“回小公子,姑娘前不久才出去。那绯潜让我把饭送回去,说是姑娘走前吩咐过,午间不食,待会儿回去了再吃。” “她去了何处?” “大公子那儿。”秋木道,“说是从那儿借了两本书,要去还给大公子。” 月郤垂眸思索一阵:“知道了,你去吧。” 秋木应了是,提着食盒便走了。 太崖也转过身,走前又乜他一眼。 “月二公子若有空闲,不妨想想我说的话。”他收回折扇,拢在袖中,“改日再会。” - 书房。 “大哥,你在吗?”奚昭叩门。 不多时,门便从里面敞开。 “昭昭?”月楚临侧身让道,“今日如何得空过来?” 奚昭进门,打量着四周。 上回她来时,书房里简直跟凶杀现场差不多。 满墙都是血,那些珍贵字画也都乱七八糟。 现在却又都崭新如初,瞧不见丝毫打斗痕迹。 视线再一移,落在了书桌上。 桌上不见平日里堆成厚厚一叠的簿册,而是放着方棋盘。 棋盘破旧,痕迹模糊,一旁的棋子也有缺损,不知放了多久。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