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绝不会想得这么深,以前的徐静依也不会想到这些。说到底,她们母女二人还是心性太过纯善了些,从不知道外面世界的人心险恶。 如今的徐静依能看透这些,也是因为她多活了那两年。那两年里,柳氏越发坐不住,怂恿着徐淑依帮她一起气母亲。她真是好深的城府,一招攻心计打得母亲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其妄为。 袁氏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是她看错了柳氏,但却没想过柳氏心思竟会比她想象中还要恶毒。 静儿是她亲闺女,又同她是一条心,静儿她肯定不会骗自己的。她说柳氏是这样的人,那么多半就是了。 “那……娘该怎么做?静儿,娘该怎么办是好。”袁氏焦急,开始六神无主起来。 徐静依如今就是自己母亲最坚强的后盾,这种时候,她肯定会尽力安慰母亲,然后给母亲出谋划策。 “娘,没有什么好怕的,您别怕。”徐静依伸手去握住袁氏手,给予她足够的安慰和安全感,“其实最可怕的事是我们看不透一个人,最怕我们拿那个人当亲人、当知己,可人家却暗中蛰伏着要害我们。如今既看出了柳氏就是这种心狠手辣之人,那就不怕她了。娘只要记得,日后不论她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不要真的信她。娘可以同她周旋,和她虚以委蛇,但绝不能再被她装出来的所谓‘善良’和‘可怜’欺骗到,绝不能再走心。” “嗯,娘记住了。”袁氏真似个孩子一般,将女儿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牢记在了心中。 徐静依沉默了会儿后,又问母亲:“娘,若爹愿意回一回头,日后待您同柳氏一样好,您还愿意原谅他吗?” “不可能!”袁氏想都没想,就一口否决了,“便是他日后也负了柳氏,再回头一心一意待我,我也是不能原谅他的。何况是……何况是要我和那柳氏平分秋色。”几句话说得咬牙切齿,足见当年感情有多深,如今对他的恨就有多深。 徐静依足够了解母亲,她猜的也是父母再回了不头了。往往爱的越纯粹,一旦被伤了,越不容易回头。 其实她也希望母亲可以不再回头,父亲这样伤害了她,她也不希望自己母亲此后一生都受着委屈。若可以,她希望她能够狠绝一些,可以多为自己的利益考虑,而不是成日里为情情爱爱所羁绊。 徐静依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对母亲说:“但娘您要知道,柳氏如今有啸哥儿在,而啸哥儿又是独苗苗,除非她犯了什么大错,否则她这辈子后半生算是有倚仗了。这样一来,她不必做别的,就只熬时间的话,只要她活得够长久,日后也是赢了的。” 待几十年后侯府里是徐啸当家做主,那时候还能有母亲的好日子过吗? 柳氏心思毒辣,如今尚且都能将母亲玩弄于股掌中,何况日后她的儿子是一府之主呢? 这些长远的问题,徐静依是必须要帮母亲考虑到,然后一一解决的。 袁氏目光倏尔黯淡下去,她伤神道:“难道……你想我原谅你父亲,和他再生一个吗?” “不!”徐静依摇头,“女儿是想着,既然父亲一直都劝您大度些,可以接受了柳氏,那您何不索性更大度些呢?” 袁氏一时未能明白女儿意思,木然转了目光朝她望来。 徐静依双手始终抚在母亲肩上,以示安慰。对上母亲疑惑的目光,她继续道:“爹爹当年和娘您那么深的感情,都能被柳氏横插一脚进来,可见他并非专情之人。既您和他已回不到过去,又何必日日看着他同柳氏恩恩爱爱的。女儿的意思是,咱们徐家子嗣单薄,为后代子息着想,娘您可以好好的帮爹爹多物色几个年轻貌美的姨娘。日后但凡她们中的谁诞下男嗣,都记在您的名下。这样一来,您有个儿子常伴膝下,一来晚年可有保障,二则,也可同徐啸一较高下,日后这个家未必就是徐啸说了算。” 只要不是徐啸当家做主,那么柳氏就休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袁氏久久都未再有回音,她默默起身,缓步移去了窗边。伸手慢慢打开了窗户,立刻一阵凉意迎面而来。 望着窗外的秋意萧条,就好像想到了她同徐世立的感情一样。 再回不去了,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回到最初。既他早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郎,她又何必再一直困在过去迟迟不肯往前走呢? 她心中的少年郎早死在了多年前,如今她的丈夫,只是这偌大侯府的世子爷。 静儿说的对,既然都已经有了一个柳氏,又何必介意再多几个呢? 他不是说自己不贤德么,那就贤德给他看。侯府里子息单薄,那柳氏也不比自己年轻几岁,怕早也不能再生了,这个时候她以繁衍后代为由为他纳妾,想谁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甚至,都还得赞她一句贤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