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帝怒了,有圣旨明发:“凡弟子员再?试不?知文理者,并罪其师,发烟瘴地面安置。”[1] 就是说?学生学不?好,老师也有罪,得?被发配边疆去。既如此,这?就实在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也正因如此,王振等人倒也没再?理会他们。 这?也是旁人唯一能做的事了:起码保全了刘公的子嗣,以及给他们家一份生计能养家糊口。 作为一个普通的讲师,刘钺是没有笏板的,但在王竑扔笏板之前,他已经挽好了袖子越众而上。 六年了。 父亲已经死了六年了,但刘钺至今还记得?,捧着血衣裹着的父亲断臂一路走回家的心情。 六年来,生父的血从掌心滴落的感觉从未消失。 直到此刻。 与拳上仇人的血汇聚在一起。 像是一点火星落在一大堆的干草。 沉默肃立的群臣,一拥而上。 * “血债当由血偿。” 姜离分享的是猫猫视觉,颜色当然?是不?太对的,于是越发像看?一部诡异色泽的恐怖片。 在她第一次看?到马顺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个问题。 将来是走司法程序将此人下狱审讯,还是依旧将他送出去给群臣群殴? 前者,符合正常的流程。按理说?,没有人应该绕过?大明律法私自审判。甚至按照大明律,在官员真正定罪前,被审的时候还能有个座位呢。 但后者,所有人都会很痛快。 不?止报仇的人,还有旁观的人。 姜离心知:很多恶人其实是非常胆小的。他们会肆无忌惮对别人举起屠刀,用刻毒的手法折磨旁人。但在他们自己面临痛楚危险时,却是极端害怕的。 大约是在他们心里,只有自己是人,旁人都不?是。 若不?能身临其境,他们永不?能体会。 行凶者残忍地折磨了受害者,他至少?应当感受一下绝望和痛苦。 姜离在脑海中跟爱猫聊天:唉没办法,谁让是昏君呢,咱们就做点昏君该做的事吧。 走什么大明律。 这?正统年间的大明,颠倒事之多,又何?必在此计较律法道理。 眼前的瓜子皮已经堆起了一小撮。 姜离手里还拿了一枚椒盐味道的瓜子,尖端敲着御案,看?着群臣的进程—— “不?过?……今日两者说?不?定能同时出现呢。” 她从猫猫的眼中看?到了终于到达现场的于谦。 而在这?之前,还有英国公张辅在控场。 毕竟,在乾清宫门?口打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和打死一个锦衣卫指挥使,是完全不?同等级的罪名。 ‘打’这?件事,是很可以春秋笔法的:从打,变成对打,那可就是双方都有错法不?责众。 姜离看?着猫猫屏幕:“看?他自己造化吧。” 其实,要是直接被打死,对马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运啊,不?然?今日后,他肯定要被扔到牢狱里去经历审讯,最后估计还能得?到一个凌迟的应有结局。 ** 于谦因为安排成国公出京城的军务,到的晚了一些?。 来到乾清宫门?前的御道时,原以为他今日受的冲击已经够大了,但眼前的一幕还是令他有些?震惊到了。 文武百官们都挽起袖子,手上拿着笏板在抽人,腿下在毫不?犹豫地踹人。 ‘人’,就是现在已经倒地的马顺。 而令于谦惊讶的除了斗殴,还有——郕王居然?被裹挟进去了。 明朝官服虽是文官绣禽,武官绣兽,但除了补子外,一打眼看?去是很像的。而在一片差不?多的官服中,夹杂了一个显眼的亲王服。 朱祁钰觉得?很荒唐,这?世界上一切都很荒唐! 他原本只是安静地站在乾清宫门?口的影壁下,看?着肃立不?退,宁愿不?吃不?喝在这?里打地铺也要劝陛下勿亲征的群臣。 然?后……一切就发生的太快了。 马顺出来,斥呵群臣,板子糊脸,蜂拥而上。 朱祁钰在震惊中,看?着老英国公反其道而行之,向他走了过?来。 张辅心中认定:一旦朝臣们动手,打了皇帝心尖上王先生的狗,皇帝只怕要恼火责罚群臣。 那么,既然?打马顺一下也是错,不?如好好暴揍他一顿,起码出口气。 而英国公直奔郕王来,也是有缘故的:一来郕王要是这?时候转头去汇报此事,皇帝派大批锦衣卫出来镇压可怎么好。 二来,郕王身份贵重,是皇帝唯一的弟弟,皇帝从来就是个任人唯亲的偏私性子。朝臣们或许比不?过?王先生的狗,但亲弟弟还是不?一样的。反正打的又不?是王振,只是马顺而已。 当然?要力邀郕王加入他们。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