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了,当我看到纪瑶毫无生机地躺在那张病床上的时候。 我是怎么知道纪瑶出事的呢。 那天,我和纪瑶说,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但很快,我后悔了,明明说好我会永远陪在她身边,而我却轻易地背弃了诺言。 事实上,几个月前,纪瑶的母亲通过她的手机联系到我,约我在一家餐厅与她见了面。不同于我想象中的瑶瑶的母亲,她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严厉。要我来形容的话,或许,她是一个朴素、谈吐清晰的中年女人。可是当她一开口,藏在我内心的记忆被猛然唤醒。 岁月改变了她的容貌,可是声线却未曾变化,除却她似乎因感冒而略微沙哑的喉咙。 那年我上初叁,母亲正病得躺在床榻上,我的父亲只是农民,家里连往返一次大城市的路费都难以凑齐。每天我很早起床,去地里和父亲一起干活,我像疯了一样,不知疲倦地劳作。可是干农活能挣几个钱啊,对于母亲的病情,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如果没有遇见那个人,我也许连初叁都没上完就已经辍学了。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看见她的打扮与我们本地人截然不同。她穿的是白色的帆布鞋,上衣是印着字的T恤衫。那时候是早上八九点,我正拽着一大框桔子往家里赶,迎面遇见她。 “小同学,你怎么不去上课?”她问我,此时我停下脚步,这才看清了她衣服上的字:乡村爱心支教。 我实际上是逃了课,被她一问更是慌张,可是当时我才16岁,没办法对一个老师说谎话。只是被她套了几句话,逃课这个事实就败露了。我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耐心,把我拉到田埂上,一句一句地劝说我,什么“学习是你的出路”啊、“学到知识才能摆脱贫穷”啊。但当时的我只知道,如果我再自私地念书、考高中、考大学,还没等到我能赚钱的时候,母亲的病就要先我一步地夺走她的生命了。 我一直记得她,记得她充满力量的声音,记得她握着我的手,她说:“小同学,有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支圆珠笔,把她的电话号码写在了纸上,迭成小块交到我的手心。 后来,我还是辜负了她对我的期盼。 我参加了中考,成绩很理想,城里的好几所高中还打电话到家里来,说我要是去他们那里上课还给一千块的奖学金。一千块钱,在我们那里算是很多了,可是一千块哪里够,我如何才能负担得起叁年高中的学费和生活费。于是,我放弃了高中这个选项。 我到最后还是没有拨出纸条上的电话。 我终于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