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半,眼泪都还没干,她又转换了语气:“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我会陪你的。” 她擦擦眼泪,吸吸鼻子,展开一个笑脸:“说点别的吧,阜定又有新闻了,一个尘肺病患者肺移植手术后死于呼吸、消化、血液多个系统并发症,家属闹了几天,还在医务科给了主刀老周一剪刀。伤不重,但影响大,新来那波学生人心惶惶的,看上去都在考虑转行了。” 她说着又叹气,话题还是没绕开:“转行吧,我们这熬到一半的退出太伤,他们还有机会,不用卷生卷死英年早残还见不着光明,更不用好不容易熬出来却因为外力把这么多年葬送。” 林羌还是没话。 杨柳又换话题:“简宋去深圳了。” 林羌毫无波动。 杨柳没对这件事发表想法,提了一句也过了,继续换话题。她好像不是在安抚林羌,而是在缓和自己平复不下来的心。 在得知林羌的境遇后,林羌好像再也不是她萍水之交的同事了。 杨柳也没要事,全是关心,七点多林羌就回去了。 大年初一的晚上都是人,她慢吞吞走向正门,棉服很暖和,但就觉得很冷,好像因为冷,她路都走不稳了,拎着蛋糕踉踉跄跄。 眼看要摔跟头,有人拉住她胳膊。 她想都不用想,扭头果然看到靳凡的脸。 他只穿了毛衣,真不怕冷。 而且他怎么不打踉跄?还站那么挺拔?风那么大,是都跟他擦肩而过了吗?还是这偌大的京城,风只拦她的路? 她没话说,抽回胳膊,继续一个人往前。走了三米半,她转身,看眼前人:“你是要我养成一扭头就看到你的习惯吗?” 靳凡沉默。 林羌扭头继续走,也就半米,又转过身:“然后让我花一辈子去戒掉这个习惯是吗?” 靳凡皱眉。 “说话啊,你不是能骂又能打?认识你的过程可不轻松呢。” 靳凡在猜她到底难过什么。 林羌转身再回头,告诉他:“你知道我有病,也一定知道我弟弟叫林捷,他也有这个病,还比我多几个病。氰化钾随粉尘被他吸进肺里,只能依赖呼吸机活着。我为了搞钱给他换肺去利比亚接人,我差点死了……” 靳凡顿住。他不知道这点。他以为她是服役期阴差阳错参与了利比亚撤侨…… 肺移植手术要三十万,孙诗文承诺的十万只到手了一万五定金,她赖账了,抵押给林羌的房本是假的,公证处的人也是她找来演戏的。 她根本没十万,也没东西抵十万,她只是认为林羌破坏了她的感情,想让林羌吃点苦头。 林羌不想提,她一辈子都不想提,如果不是彭年旧事重提,如果不是杨柳告诉她肺移植的病人死于并发症,如果不是靳凡总站在她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我那个有精神病的妈对我发难,林捷替我去了西厢房罚站,他说他是男子汉,他要保护他姐姐……” 大大小小被投毒,只有那一次,西厢房的氰化钾掺在粉尘中,那以后,呼吸成了林捷最艰难的事。 风吹着林羌,她无意识地摇晃:“我用很久,忘记他那么爱我,你要我用多久,忘记你曾一直在我身后?别这样了,大哥,我讨厌养成一个习惯,尤其依赖别人的习惯。” 她说完了,扭头就走,根本不想看他的反应。 她昨天还觉得他在身后真好,可就像喝酒,喝的时候好,但总得醒来。人又不能一直醉。 林羌和靳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