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的步伐被打乱,众人推搡着往后撤,不断有人被冷箭刺中,惨叫声、马鸣声、冷箭入体的顿响交织错落,响成一片。 赤红淌落,银甲沾了血,更显冰冷肃杀,像是昆仑山上浸泡的寒铁。翠绿的竹叶溅上了喷涌而出的鲜血,晃动两下,血滴顺着竹身淌落在地。 兵戈相斗,撞出一片浓重的血海。 顾珊急促地喘着气,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她一手攥弓一手攥箭,刷刷便是几条人命。 浓重的血腥味在羊肠小道蔓延,韩素刚避开一柄袭来的箭,右手腕便被人攥住了。 她浑身一僵,下意识转头,心跳都停了一下。 然后她对上了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 那人身着与大军一模一样的银甲劲装,整张脸被冷铁锻造的面具遮挡,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开口,沉闷的声音在面具后响起。 “主上,跟着我。” 韩素在尸山血海中抬眸。 他身后是源源不断的冷箭,敌军从竹林冲锋而下,嘹亮的号角声响遏行云。 可是那个瞬间,韩素像是坠入了深海,外界的一切于她似乎隔了一层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听不切。 视线中只剩下季白檀的眼睛,很黑,很透,她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西凉州将近,韩素被顾珊勒令穿上了与众人一模一样的银甲,而方才受敌袭后,大军被打乱,她又被淹没在了人群中。 在十万身穿银甲的大军中寻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有人一眼就看见了她,在漫天的冷箭中向她奔来。 季白檀永远不会牵错韩素的手。 一阵兵荒马乱,顾珊最终领着大军退回冀州十几里外的平原,敌军许是怕有埋伏,放弃了追击。 不远处有条河,水流汩汩流动着,有人蹲在河边清洗伤口,有人假意跪在河边洗脸,顺势抹去淌出的眼泪,也有人以手捧水,往口中灌。 平野之上,一片哀痛之色。 顾珊确认韩素没有大碍后,才记得问问李钰,贺云如何。 李钰左臂被冷箭划了一道大口子,皮肉翻飞,尤其可怖,好在此刻已经用纱布包扎完毕,隐隐能看出殷红的血迹。 他对顾珊多了一丝恭敬,毕竟也不是谁都能敏锐到察觉埋伏。 “末将幸不辱命,护得太子殿下无恙。” 顾珊应了一声,难得地没有插科打诨:“去清点一下伤亡人数。” 说罢,她又瞥了眼李钰的左臂,迟疑道:“严不严重?” 李钰一愣,而后笑笑:“末将皮糙肉厚,这些不过小伤。” 顾珊没应声,兀自去了河流旁清洗,没一会儿,李钰便将数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