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男人的头发。 季律光讥讽一笑,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布袋,布袋中符纸上混着朱砂与金锡箔的墨迹在昏暗的房间内熠熠生辉。 季律光没有一丝停滞,行云流水,将符纸重新折好,将那长发缠绕在符纸之上,随即面不改色地将手腕划破,鲜血缓缓濡湿了布袋。 男人面无表情,将缠绕发丝的符纸塞入布袋,扎紧后将布袋直接丢入掐丝珐琅缠花鱼纹三足火炉。 刹那,火舌迫不及待地舔上布袋的一角,可令人惊恐的是,其中散发出银白的火焰。 阴暗的寝屋内只有男人被火焰照亮的侧脸,忽明忽暗。 这样的黑,叫人回想起一天夜晚。 太虚观厢房内只有案几上一盏烛台的光亮,融化的红蜡犹如美人泪,滴滴分明。 可他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霄望散人静默地完成最后一步,缓缓将笔放下。 便在他放下一瞬,似是被抽去了魂魄般,那修剪得当的墨须自末端绽出玉色,向上延伸,不过须臾,竟白了半截,诡异无比。 季律光视若无睹,起身道:“如何?” 霄望散人抬头望向他,萦绕于男人周身的光晕本该如寻常凡人般浅淡如雾,现下只有一层浓郁的黝黑。 可霄望散人还是选择帮他。 即便这是逆天而行。 他低下头:“左边这张是魇困阵,所需三由。其一,将施者的鲜血粘于受者;其二需将受者的毛发缠于符纸;其三,将施者鲜血染于布袋,将处理得当的符纸放入布袋,随即燃烧。” “受者便会在梦中为内心深处欲望所困,魇迷其中,呼吸骤停。” 季律光轻声一笑:“好,很好,非常好。” 他正要伸手去取,却被一拂尘所挡:“你意欲施于蛟龙,可是逆天之举。” 男人面色不变,拂开便取:“那又如何,我亲手所杀的父亲毒杀龙子,还不是逍遥数十年。” 霄望散人默然,随即道:“因是蛟龙,自然效力有所减弱,若是受者沾血后触碰旁人,触碰的第一者也会一道被拉入阵中。” 季律光大笑:“这岂不是最好!”男人眼中的兴奋照着烛火,熠熠生辉。 “最好将谢四这个老匹夫带走!无论我如何托人求,就是咬死不肯将外甥女嫁与我!梁宝知同我,自然是不死不休!” 霄望散人别过脸,起身踱步至窗前,轻轻一推,温柔的月光便缓缓撒至周身。 他不愿再看昔日的忘年交:“另一张是勾心咒,需得取得受者毛发,同施者一缕毛发相缠,随后一道烧了。受者便会斩断旁情,情路勾于施者。” 季律光小心将勾心咒符纸折迭,藏于衣襟。 “多谢了,老道。”男人忽然出声。 霄望散人心中不忍,却听季律光继续道:“两符可有何禁忌?如何功效最大?” 身着道袍的中年男人眉眼缓缓舒展,心中不可察觉地轻叹一口气:“两符效力相斥,入阵人不受勾心。” 不知过了多久,霄望散人才缓缓瘫坐竹椅。 季律光早已离开。 他提示过很多次,可终究是救不了季律光。 无论多少次。 霄望散人往后一仰。 本是寂静的夜空中闪过几丝银光,伴随着忽远忽近的轰隆声。 虽是逆天,可终是蛟龙,二人命中注定是要纠缠。 无需他再出手,那身上有奇遇之人便是破局之眼。 仙长早已推算这节,心满意足地放松身体。 罢了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也该走了。 只见霄望散人周身萦绕着一层透亮的浮光。 这光温柔地包裹着他,缓缓将其托起,逐渐发亮,待到光散去时,霄望散人竟凭空消失。 好似这世间从未有过此人。 群芳宴这日有人欢喜有人愁,宝知自然是满心欢喜地等着那清俊的男人提请傧客上门。 现下,她同郡主娘娘一道用午膳,忽听一老妈妈道:“也不知怎么的,前头夜里忽的落雷,竟直冲太虚观!引得一场大火,直到方才火势才被禁军抑下去。可惜那太虚观被烧得一干二净,也不知……” “妈妈老糊涂了!”小芸忙打断:“这些事拿来说,只……” “啊!”一声尖叫惊得众人发颤,伴随着碗筷落地破碎时清脆声,只让人心中不安, 众人便见宝姑娘身边的敏娘往前一扑,恰好接住往一旁倾倒的宝知。 宝知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嘴唇发青,双手捂扣左胸。 不过一眨眼,七窍便缓缓淌出血来。 屋里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郡主娘娘猛然起身:“来人!传府医!绿苏,取我的令牌,去东宫寻太子!”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