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还来不及说什么,谌晗猛地贴近他,一刀刺进他的腹部。 - 睿顼王府很大,宴厅很空,黑暗中传来人的脚步声。我摸着她的头发,目视谌辛焕进来,他看到我愣了一下。我把盖在她身上的衣服往上拉,确保全部遮好,一点春光也没露出来。 “我在外边横尸遍野地杀人,你倒好,在这里美人抱怀。”他边走边说。 我说:“嘘,她睡着了。” 他捂着腹部,走路蹒跚费力,我出于起码的关心,“你受伤了?” “是,覃大夫还不快来为本王医治。” 聋了吗,“她睡着了。” 谌辛焕狠狠瞪我一眼,“不知道养个医客有什么用。” 先前下午我来,她不见我,这没什么。 谌辛焕没在府中,我就在宴厅坐下来,请管家把歌姬舞姬琴姬全都叫过来。 管家不敢怠慢,还叫后厨按宴席规格准备酒水瓜果,舞乐笙歌全都演给我一个人看。 坐了一阵觉得没意思,叫人去异人阁找两个说书的来。说书先生到了,不急着让他们演,只让舞姬跳舞,歌姬唱歌,一直跳一直唱,我不喊停之前,都不准停。 半个时辰后舞姬与歌姬都面如土色,管家看不下去,一溜烟儿跑去后苑。 她勉为其难地出现,脸色不快,但我心情很好,拍拍身旁,“坐。” 异人阁的说书先生有两个擅长说笑话,一来一回,逗趣非常,让人捧腹不已。有一个擅长民间奇闻,鬼怪妖谭,沙哑低沉的嗓音,旁边锣鼓铜镲,还有口技师傅的气氛渲染。 “说那东巷民街有一厉鬼,为一妇人所化,夜半哭泣……”说书人坐在正中,前面点着三支蜡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亮灯,口技者坐于屏风后,适时传出女人哭声。 她听得入神,正全神贯注,我把手放到她腰侧,她没动,也不理睬。 逗乐和怪谈,要交替着来,穿插着演,时而妙趣横生,时而恐怖离奇。她越来越放松,一边吃东西一边拊掌大笑。乐得东倒西歪,倒在我怀里。 她拿我的手臂做枕头,跟着她顺势侧躺下,另一只手探到她腹部的胎记抚摸。她闭上眼,说她困了,表演者行礼告退,宴厅变得空旷,寂静,黑暗。 我把她抱起来,抱回房安置睡好,就去看谌辛焕。 他正独自笨拙地处理着伤口。我说,“王爷,是否要在下代劳?” “滚。”他连笑都懒得跟我笑,“听说你在我的宴厅,自己为自己设宴酣歌,美酒豪饮,美人抱怀,没见过你这样的,胆子可真大。” “不大不敢登睿顼王府的门。”我接过他手上的白酒布条,“还是我来吧。” 处理完后,情况基本也了解大半。我回到颐殊的房里,坐在旁边看她。 是联想到宣齐公主了吗。谌暄曾经遭遇过类似设局,同样的事,如果谌晗知道,就会引起警觉,他才有今天的反应。但无法得知他知不知道。 欺恩换心的局,要瞒就要瞒一辈子,一旦不成功,就是彻底失人心,永久。 我做了这样的恶,只能自食恶果,谁成想,这恶果外边还包着一层糖浆,让我吃起来,虽然到最后是苦的,但入第一口,还是甜丝丝的。 在我思考的时间,她醒了,“好看吗?” “好看。” 当年的惊鸿一瞥。 犹记至今。 “我梦到你了。” 我呼吸一滞。 “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跟仟儿讲,你不生气,你可以再熬一碗。” “然后呢?” “你在灶台边熬药边念叨,丑人多作怪,真倒霉。” 仟儿跟她说过这些? “你还跟仟儿说,现在对她好,是为了更方便送她走。仟儿说到时在院里烧个火盆,去去晦气,送瘟神。你笑说那得烧个鼎大的火盆。” 我哑然失笑,喉间终于品尝到了苦涩。 “还有吗?”忐忑着问。 “你叫二夫人杀我,想让我向你求救,我没求,你就跟牙错下令说,‘叫杀手射她一箭。’牙错问,‘如果她还不求救呢?’你说,‘那就再射一箭。’牙错善良,只射了我一箭。” 这恶果苦得我喉咙发干,心底发涩。 好苦。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