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晚上告诉你。 因为是覃翡玉的婢女,晚间接风宴结束前,我就得去宴客厅门口候着,不然不像奴婢。往常这都是仟儿的活,但我身份降级得太厉害,至少得做做样子。座席间严廷艾好几次想替我说话,都被覃翡玉不动声色地挡回去了,奴役我他很享受吧。 二月还未到叁月的天气并不算冷,可也不热,还有些凉。我抱着公子的氅衣坐在外头,摩挲双臂取暖,又困又乏,这酒要喝到什么时候,能不能先放我回去睡。 困到不行,无意识向侧方倾倒,却不经意撞到一个人身上,等看清是谁,心下一震,“你怎么出来了?”内堂言笑晏晏,酒宴还没结束,“覃翡玉,你在这儿坐着干嘛?” “无妨。”他手往后撑,“随便说个理由提前离开。” “主人家都没说散席,客人不陪主人喝到尽兴,那怎么好?” “我酒量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些糟糕的记忆涌上我的脑海,淦,不能想不能想。 他突然道,“刚才遇见管事的,我跟她说了,不要使唤你,你可以放心了。” “你说的是,不要使唤你的侍婢对吧?” “不,我说的你的名字。” “不行啊……”我是想说得把仟儿带上。 “你就这么想做我的侍婢?”他淡淡笑着,“也不是不行。” 这人脑袋是不是抽了?怎么说的像是天大的恩惠一样,我满头疑惑。 他又接着道,“你要跟在我身边的话我就打发仟儿走。” 我惊讶到说不出话。 “为什么?”人家惹你了? “仟儿这丫头大了,难免招致闲言碎语,你,应该不会。” ……考虑还挺周到。但我只想打人,“找个奶娘吧你!” “但你跟仟儿不一样,你可以不用做事。”他说的无比真诚。 我却十分怀疑,“那我干嘛?” “什么都不用做。” 什么都不用做?还有工钱领?有这么好的事? 他是不是在测试我傻? “算了。”他又望着天上说。 我很奇怪地看着他,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呢覃翡玉? 你什么意思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时常让我看不透,说话又只说一半,可烦死我了。 回去的途中,覃翡玉一路都在跟我吐槽,“……严大夫人像只鹦鹉,抖落衣袖仿佛看到她张开了翅膀,从上到下的颜色次序大概是一只黑顶吸蜜鹦鹉……” “不对吧,绯红金刚鹦鹉要贴切些?” “那按这么说,颜色层次一定要符合的话必然是绿翅金刚鹦鹉。” 我不同意,“你拿出证据,谁知道你是不是杜撰的?” “要说杜撰,山海经里杜撰的多得去了,你能每一种都找作者要证据?” “那至少都是有原型考证的,”这我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山海经里的飞禽类当中,重明形状像鸡,毕方形如鹤,我最喜欢的一种鸟灌灌,状如鸠,音若呵,佩之不惑。长得像斑鸠。” “这是以偏概全,不是每种都可以考证,大多是神话。” “你没见过,你只能证明它们现在不存在,不能证明它们曾经不存在。” “凤凰总是只存在于神话当中的吧,哪有鸟能浴火涅槃?” “覃翡玉,你会不会有些时候想,如果凤凰不是自愿涅槃的,而它每一次涅槃都很痛苦,那涅槃对它是不是一种酷刑折磨呢?” 他认真想了想,“有点道理。不过我曾经想过如果流落荒岛,只有凤凰一种禽兽,那是不是永远做不成烤鸡,因为它永远会涅槃重生。” 那岂不是永远吃不上饭?“你可以水煮啊!” 就这种无聊的问题,平时就一点很小的事情,我们都可以争论很久,由此可见我们俩都挺无聊的。天气太冷我败下阵来,抱着他的大氅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吸着鼻子。 “……战斗的时候毕方跟凤凰合作吗?毕方经过的地方会遭火灾,那它跟凤凰,可以一个放火,一个涅槃,无限循环。” “看对手是谁,万一对手是东海龙王……啊啾。” “冷的话你就披上吧。”他示意我手中的氅衣,“着凉了我还得给你看病。” 我没动,心说不至于,而且哪有婢女穿公子氅衣的。 他拿过大氅,我愣了一下。 但他给自己披上了,还打了个哆嗦,“好冷。” 好,太好了,可真是要夸你一句。 他突然分出一半给我,裹住我俩往回走,一路不知道收获了多少惊奇目光,我的脸霎时就红了,他倒似乎稀松平常,不觉有异。莫名其妙,真的莫名其妙。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