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当初狠了心离开,如今回来,她不能怕。 手下用力,硬木沁着初春的寒意,沾上了掌心。 硕大的雕花木门被推开,夕阳随着她的影子一齐落入宽阔的琴室。 琴声未停。 晚晚看到了容厌。 他没有抬头,依旧垂眸只看着面前的古琴,长指落在琴弦之上,颤动的丝弦随着他指尖的起落拨弄,又通过下方的琴台,漾出格外清越悦耳的旋律。 他身上的玄衣宽大,袖摆垂落地面,袖口伸出的半截小臂白皙清瘦,而随着他的每一下弄弦,牵动的肌肉又轮廓分明而饱满优美。 夕阳只投落地面片刻,大门很快在晚晚身后掩上。 这个时候,容厌眉头才轻蹙了下,显出一分被打扰到的不喜。 晚晚紧紧望着他。 容厌终于抬眼扫过来,看向她的那一刻,她呼吸几乎停住。 那么久不见。 她的模样也变了些,不再是那时浑身是刺的少女,忽然看到她,他会是什么反应? 容厌只定睛看了她一会儿,而后便自然而熟稔地笑了下,道:“来了呀,来离我近些。” 晚晚蹙了下眉,盯着他,看了又看。 他也在看她,却平静地过分。 没有得到料想中的任何一种反应,晚晚掐了一下手指,顺着他的话,抬步朝他走近。 容厌望着她,视线从她的面容描摹到身体的每一寸,有如缠绵的丝线从她面容拂到身躯每一处。 晚晚脚步越来越难迈近,一步迈开的距离也越来越小。 在他这样的目光之下,她长睫轻颤了颤,又咬了咬牙。 他这眼神,直白地有些过分了。 晚晚直接走到他面前,他的手已经从古琴上拿开。 琴台之上除了他的这张琴,还有些空,晚晚看了看,直接坐到他面前的琴台上。 衣衫发尾垂落在他衣上,清幽的药香随着她衣袖发丝的轻晃而飘荡开来。 容厌还在用那种毫不遮掩的眼神看她,像是想要看清,这将近三年里,她每一分的变化。 晚晚倾身低眸望着他,脸颊稍微歪了一下,嗓音柔软,“为什么这样看我?” 容厌没有主动去碰触她,微微仰面,眼中带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今日的你,看起来很不同。” 今日的她,听起来就像是他能经常见到她似的。 晚晚怔了下,意识到了些微的不对。 “哪里不同?” 容厌眼眸从她的面容往下落,而后又望着她的眼睛,思索了下,道:“像是……你如今该是的模样了。” 他轻轻地笑,眼睛弯起,无限的温柔,“晚晚三年后,是那么美啊。” 晚晚定定地望着他,神情的从容一瞬间割裂。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是在对她说话。 晚晚眼眶一下涌出一股温热的冲动。 他,把她当作了……他日日都会看到的,幻觉? 太医令说,他现在无论是情绪还是生活,都正常得不得了。 所谓的正常、稳定,便是以这个方式代偿的吗? 他还那么清醒地,那么习惯、熟稔地,与虚假的幻觉说话。 他还在看她,视线一刻不离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