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一同在清容镇生活下去。 又过了四年,在尚烟家中二楼的房间里,尚烟终于临盆了。 从床头便能看到外面的湖,以及阳台上种满鲜花。有很多人在外面钓鱼,木门开关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同时,还能听见水声、丝竹声、湖口唤渡声、商旅相呼声。 一切宁静得过于美好。 随着发动频次稳定,痛感增加,新生命即将降临的预兆,仿佛也是在将母亲送向了生与死的大门。 尚烟既期待,又害怕,在床上不住深呼吸,但总体来说,还算镇定。 紫修却不一样了。从大夫那得知她即将分娩那一刻起,对他而言,房内所有的椅子都好像放了火盆似的,只坐下来眨眼功夫,便会重新站起来。 “紫修,别这样。”尚烟看得笑了,“又不是你生孩子。别慌。” “我没慌。”话虽如此,紫修来回踱步,焦虑快把尚烟都传染了,“是你太没用了,我怕你使不上力,那可麻烦大了。” 尚烟哭笑不得:“来,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紫修走到床边坐下。 “这是家里的钥匙。”尚烟把一把钥匙递给紫修,“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可以接着住下去。然后,帮我把孩子送到祝融火火那里,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在胡说什么?!”紫修怒了,把钥匙推回去,“我不要!” “收下。” “不行,你不能死。” 尚烟微微笑道:“紫修,成熟点。生孩子总不可能万无一失的。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尽量活下来。” “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行。我……”紫修提起一口气,忽然道,“你都没嫁人,死了以后也是个老姑娘,丢不丢人?” “我都生孩子了,还老姑娘呀?” “这样,我答应你,假如你活下去了,我便勉为其难,娶你当老婆。但你要是活不下去,你真要当个老姑娘鬼了。” 尚烟心想,紫修这时果然还是个孩子,只笑道:“好,我会活下去。钥匙先放一边吧。” 紫修看着她,一脸的不信任,又开始再房内来回踱步。 尚烟道:“对了,紫修,我这孩子若是儿子,便叫天衡;若是女儿,便叫以月。” “你为何又开始交代遗言了?”紫修不悦道。 “我没有啊……” 这时,阵痛突然来袭,尚烟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疼得浑身发抖。紫修发现她的疼痛似乎在加剧,赶紧到她身边坐下:“你还好么?我去叫大夫?” “还……还没到时候……” 孩子在不住往宫口顶,肚子疼得跟被石雕来回碾压摩擦一样,尚烟话都说不清楚,只低声呜咽个不停,想抓住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却不慎抓住了紫修的手。 她正想躲开,不料紫修却立刻反手将她的手握住,紧紧地。 泪水立刻从尚烟的眼角落出,毫无预警。她却再没勇气睁开眼了,只紧锁着眉头,任滚烫的泪水从眼缝中汹涌而出,直哭得满脸泪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真、真的这么疼?”紫修慌道。 刚好这时,阵痛结束了。尚烟放松地靠在枕头上,含泪笑道:“那是当然了,生孩子嘛,还是会疼的……” 在模糊的泪光中,紫修的面容也变得摇摇晃晃。 她知道自己在撒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