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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反客为主鹞鹰占巢檀口印心北堂相谑


薄的一层,好像还是个什么花样,齐寅看不出来,“匀称啊,都快晕到人中去了”他笑着用指尖揩抹唇峰,软膏在指尖留下丰盈曝露的红。“这就结束了么?”齐寅转过身,勾住北堂岑的指尖“你的大作,不钤个印了?”

    “美人面上留恶札,太昏庸。”北堂岑故意不上套,摇头笑道“还是不要画蛇添足了。”

    “刚刚还大作呢,这会儿又恶札了。”齐寅颇为寻味地望着她,起身扶住她的腰。暗室内的烛光影影绰绰,悉数闪过她的脸容——如往常般略微颔首,半敛的长睫中嵌饰着乌玉似的双瞳。

    “刚刚还不让乱涂呢,这会儿又要钤印。”北堂岑笑着,在他耳边低声问“这样不行?非得盖个戳儿?”齐寅注视着她的眼风与神情,手掌托住她的肋骨,抚上脊背,低喃着‘正度’。她的肩头随之舒展,唇片轻启,慷慨地与他相拥。齐寅永远都记得在弘涎殿独自面对皇帝时的惊恐与闷窒,他的家世清贵,不堪重负,在明白自身处境的那一刻,往昔所有美好的境遇如梦幻泡影,寸寸坍塌。他难以接受父亲的离世,就像他不肯面对自己独自一人留在京师的事实。

    “怎么了?”

    一只手托住他的后颈,他听见正度轻柔的嗓音,和那天一样如梦初醒,似温水漫浸他的心胸。“没有。”齐寅靠得更近,侧过头去,将自己的嘴唇印上了她的。很小很轻的一个吻,却因为新涂的唇脂而略显稠密。直到她们分开,北堂岑都没有动,齐寅注意到她神色如常,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无些幽微的变化,连一分情欲的愕然都没有,就如同置身事外。

    这些涌涨的情潮,热望的嗅触,赤锈与深红铸基的迷梦无论如何贪求都欲壑难平。强烈的感情间总是有些许寸木岑楼的联系,北堂岑想起佳珲方才看她的眼神,经由克制仍然暗流涌动的情绪,近乎于血液喷溅而出的轨道。她暗自琢磨一路,在此时此刻终于明白,那是层层迭迭、紧密交织的遗憾。佳珲透过她注视着龙马,仅存的那只如厄涅一般的青灰色瞳孔俨如惊波逝水。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刻她与佳珲特别能与彼此共情。

    “家主?”齐寅不知她为何声色不动,心底有些忐忑,北堂岑忽然回神,仍是亲密地问道“怎么了?”同他耳鬓厮磨,笑着在他前额吻上一吻,说“出去看看斑儿。”

    一直以来,齐寅都不大好意思问出那句话。他应了一声,扶着家主往外走,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家主没说过爱他,只说很珍惜——并不单单是他,而是现有的一切。可珍惜是什么意思?换了别人,她仍然抱有同样的感情,不管是谁都无所谓。齐寅犹疑着,最终还是不敢问,就算家主说爱他又有什么用?她永远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说到底,人还是不能太贪。齐寅在心里告诫自己,贪心不足,没有好果子吃。

    昨晚就一直在较劲,直到现在才将将扳回一局。金淙儿将裹着灶糖的绢帕包袱捶进圆圈里,将斑儿的撞了出去。“我赢了哦,厉不厉害?”金淙笑着将铜锏靠在门廊底下,和斑儿凑上前去看灶糖碎没碎。“我这块儿碎了一点。”斑儿解开包袱皮,捧在手里,递给金淙儿。

    “我娘不让我多吃糖,她说我还小,牙会坏的。”金淙有点犹豫,捻了很小的一块。斑儿将糖块嚼得咯吱咯吱直响,笑得很开朗,道“我娘没说。”

    瞥见家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梅婴上前搀扶,金淙儿脸上一喜,十分雀跃地迎上前去,献宝道“家主,吃糖。”

    “半天就敲这么点儿?”北堂岑没伸手,俯身下去,将糖块儿叼住,一仰头含进嘴里。“我们刚刚在槌球玩。”斑儿掏出手帕擦了擦铜锏,问“娘要吗?我不会装。”

    “不用,喜欢就拿着玩儿吧,娘的拐杖多呢。”北堂岑笑着摇头“一会儿我自己装。”

    指尖的触感柔软又湿热,金淙儿在原地很久都没回神,小脸变得粉扑扑的,往北堂岑的跟前倚,腻腻歪歪地不肯挪窝儿。好一会儿,他才注意到手上浅红的脂膏,轻轻捻了捻,放到鼻尖轻嗅,问道“家主,你抹唇脂了吗?”他说完才忽然有些反应过来,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看,正好与齐寅对视。虽然心里已跟明镜儿似的,但金淙还是故意眯一眯眼,做出狐疑的神色捉弄齐先生。

    齐寅觉得羞,连忙遮掩,低头用绢帕轻轻擦拭嘴唇,想将色泽往下压。北堂岑笑着瞧他,觉得有意思,遂说“刚跟你哥哥在屋里画画呢。”齐寅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唇,还不及抬起眼帘,北堂岑又道“你哥哥说要钤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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