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屋檐上站着一个人。 瘦长的身影向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黑影,看不清样貌,但他的双眼却如天上的月亮一般闪烁着淡淡荧光。 “此人你动不得。”声音低沉而温和。 夜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堡外的狼嗥声更加苍凉悲怆,一声又一声。 场面仿佛凝固了一般。 季家堡很大,据说汉末黄巾起义时兴建的,两百年的经营,差不多就是一座小城。 常有附近百姓前来避乱,混进一两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我动了又如何?”王驴子握紧骟刀,舔了舔嘴唇,趋前一步,宛如一头弓背欲扑的豹子,气氛瞬间绷紧。 李跃一看这气势,就知道王驴子必定也是刀尖上打滚的人物。 不过这年头谁不是脑袋别裤裆上玩命? 屋檐上的人道:“那就只能不死不休了。” 声音中温和已经没有,只有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眼看形势一触即发时,王驴子却忽然一拱手,“告辞!” 然后一溜烟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留下李跃在夜风中楞了半天。 “不能放他走,他会喊人!”李跃吼道。 黑影从屋梁上轻轻跃下,稳稳落在地上,正是记忆里的二兄崔瑾,“无妨,他们没空管你。” 李跃回忆着记忆里原主的说话方式,“老二,你来迟了。” “三弟,你也太不知礼数了,怎么说都是二哥我救了你,就不能敬重些?”崔瑾微微一笑,整张脸在月光下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李跃忽然生出一种错觉,季莺儿的脸都比不上这张脸精致,“我是庶人出身,比不上你清河崔家出身。” “三弟如此说就不对了。”崔瑾神色落寞起来,拔出腰间长剑,轻轻一挥,干净利索,李跃身上的绳索断开。 李跃站了起来,却感觉全身虚弱,肚子里一阵咕咕叫。 从昨夜到今晚,水米未进,被捆着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脱困了,感觉全身发虚。 粮食…… 今年二月以来,连降大雨,黄河泛滥,半个荥阳已经变成泽国。 饥荒只是刚刚开始,耽误了春耕,会有更多的人饿死…… 老天爷这是不给人活路。 山上的日子也不好过,粮食早就捉襟见肘,从上个月起,每个人每天只能喝两碗稀粥,饿的头昏眼花,要不然也不会下山找季家堡“借粮”。 当然不是真正的借粮,而是李跃在明,崔瑾在暗,探查季家堡的虚实…… 正思索的时候,外面忽然乱了起来,城上的守军疯狂叫嚷:“山贼!山贼袭城了!” 接着到处都是火把光,堡内乱作一团,青壮男女都钻了出来。 “先找些吃的。”李跃不用看就知道是虚张声势,以季家堡之坚固,很难攻破。 难得来一趟,不吃饱喝足就对不起自己受的罪。 青壮们都去守城墙了,坞堡里面反而空虚。 两人搀扶着,挨家挨户的摸索。 这年头粮食比黄金还贵重,粮仓前三四十个披甲壮汉守着,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 一番摸索,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粮食没找到,只找到一把生锈的菜刀。 望着生锈的菜刀,李跃感觉前途跟这把刀一样灰暗,也不知能不能活着离开。 即便活着出了季家堡,没有粮食一样是饿死。 正灰心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肉香。 李跃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躺在一旁的崔瑾忽然一屁股坐起,眼中冒出绿光,“三弟,闻到了没有?” “肉!”李跃一股脑从地上翻起,抄起生锈的菜刀,只感觉全身来了力气。 循着气味,摸了过去。 李跃只感觉自己是一头被饥饿控制了思想的野兽,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吃肉。 如果自己是野兽,那么崔瑾更像是一只饿死鬼,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向香味飘来的地方摸去。 一间冒着微弱火光的屋子里,肉汤沸腾时的“咕咕”声清晰传来,香气四溢。 那声音在安静的黑夜中显得诡异。 虽然饿,但理智并没有完全丧失,这么黑灯瞎火的,一个人都没有,哪里来的肉汤? 平常人连吃一口糠都难,更别说肉,除非……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