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酒桌上那一套你来我往,所以今天蒋裔便成了主导者,简玟发现他的健谈已经到达了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境界,无论是向上社交还是向下兼容,他可以和商业伙伴聊政策聊项目聊技术,也可以和她爸妈聊家长里短。 简妈总想在女婿面前抬高自己的女儿,时不时说些夸大其词的话,简爸酒喝了几杯,自尊心作祟,为了在女婿面前摆摆老丈人的谱,故意卖弄起自己年轻时的风光事迹,甚至还拍着蒋裔的肩膀跟他说你出生晚,我们内地那时候...... 简玟涨红着脸,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蒋裔虽然只是一个三十几岁的躯壳,但灵魂都可以当爸妈祖宗了,爸妈的这点小心思怎么可能躲过他的眼,特别老爸还一个劲地跟他吹嘘他那个年代的事,好几次老爸说到什么地名或者什么事件的时候,蒋裔都笑而不语,简玟深刻地怀疑老爸肯定有说错的地方,只不过蒋裔不点破而已。 一顿饭下来,气氛非常融洽,本想着有亲人陪伴在侧,简玟的情绪能好些,但她似乎更加惆怅了。 她渐渐体会到了蒋裔长久以来的心情,他带她去吃粤菜那次,她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还说儿时因为雨天哭闹被幼儿园劝退,想必他听闻后心里是不好受的,才会面色凝重,又无法将真相残忍地摊在她面前,只能压抑着。 如今的简玟在面对家人时是同样的感觉,她情愿他们在最后一天得到消息,也不忍心现在夺走他们的笑容。 如果不是乌巴戈的突然现身,她在蒋裔的陪伴下大概也能糊里糊涂地走完这一生,只是蒋裔又怎么办呢? 她没有蒋裔那么强大的内心,无法在家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想快点结束逃离这短暂的温馨场面。 蒋裔问她是回家还是跟她去隆晟,简玟挽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他便带她回了隆晟。 晚上,简玟穿着真丝睡裙趴在沙发上晃着两条腿折着手中的便签纸,蒋裔洗完澡出来,问道:“在折什么?” “你猜呀。” 简玟的手不大,手指又很纤细,折纸的时候十分灵活,她低着头说起:“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我这个表弟是不靠谱代言人,你投资他得做好血本无归的准备。还有,他之前可是在我面前说你做的生意不干净的。” 蒋裔今晚喝了不少酒,神情松弛,眼尾漾着撩人心魄的笑意。 “他也没说错,滇桂军阀入侵后,盗贼猖獗,经常阻碍水上交通,导致摆渡停运,当时很多华商的轮船公司处境都很艰难,港粤这条线不但无利可图,有好几年甚至是亏损的状态,更别提抗战以后,毁的毁,烧的烧。 能一直往返于华南河道......” 他停顿了下,看向她:“我的发家史并不干净,在那个年代,你不狠,命就没了。”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里盛着淡然的笑,背后是多少的惊心动魄和风云骤变,这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她没法想象的。 与匪战,与官缠,与兵斗,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当年能让盗贼退避三舍、闻风丧胆的陈老板,手下自然跟了一帮亡命之徒,这些人只有比盗贼更凶残,才能在航线上杀出一条血路。 简玟的手顿住,抬起头问道:“你以前是土匪头子吗?” 蒋裔笑了,回她:“差不多吧,解放后就改正道了。” 简玟想起初次见那个胡婉莹时,她听闻蒋裔还在做老本行,诧异地问他那行现在还行得通吗?蒋裔回胡婉莹的是“从水里捞上岸就行得通了”。 简玟一度听得云里雾里,现在算是反应过来了,这个“上岸”就是“洗白”的意思,只不过他说得隐晦。 “胡婉莹也是僧娑洛的人吧,我以前还搜过她,她现在叫田姿。” 蒋裔“嗯”了声。 简玟努了努嘴,不满道:“她对你有意思吗?” 蒋裔转眸瞧着她,无端笑了起来,简玟莫名其妙道:“笑什么?” “她从前的确对我示过好。” 简玟昂起下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却听见蒋裔接下来道:“凌安打了她。” 简玟倏地坐起来,双眼放亮:“真的吗?快跟我说说,让我爽一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