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你回去安歇吧。” “那殿下您自己当心,奴才告退。” 交谈声越来越大,窗纸上头映出来的倒影也越来越近,元月心跳如雷,竟没了主意,干站着发愣。 “吱呀”,门开了。 元月正对着门道而立,不偏不倚地撞上一堵人墙,微微冰凉,清香缭绕,像冬日寒松的味道,沁人心脾。 “阿月,”耳畔传来一阵震感,酥酥麻麻的,“我以为,你很排斥我。” 元月惊觉,以迅雷之势弹开,连退几步,无意识否认:“我们相识多年,我为何要排斥你?” 她说话时,习惯直视对方的眼睛,这回也不例外,一抬眸,不偏不倚跌入一道深邃的视线里,叫人心慌。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心慌演变成了心悸,只因对面之人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好些惊喜——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整整七年了,”元月逼迫自己冷下脸,“你我都不是当初的……” “够了。”杜阙冷冷打断她,双眼微微眯着,好似一弯残月,一派萧瑟,“人生漫长,莫说七年,哪怕十年、二十年,你我都谈不上‘物是人非’。” 仿佛察觉到语气重了,杜阙稍敛冷色,语调松缓:“阿月,事发突然,你不满这桩婚事情有可原,我可以给你时间接受,但有一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挥挥手,没多时过来一个女使,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壶酒:“合卺酒,得喝。” 此言无疑浇灭了元月最后一丝希望。 ——杜阙没有被强迫,他是自愿的。 她苦涩难当,杜阙从前也唤她“阿月”,名如往昔,可他们的关系,还能回到过去吗? 杜阙一手捏着酒樽,另一手掰开元月攥拳的玉指,将酒樽塞到她的手心,又附手一点点摁回她的指尖,确保酒樽不会落下,才撤手去拿自己那杯酒。 “阿月,你变了,变得狠心了。”对面之人死气沉沉的态度刺痛了杜阙的心,以前,她明明很爱笑的,“你连笑脸都吝啬给我了。” 阿月厌他,恶他,他心知肚明,否则当年怎会不辞而别,又怎会对他送出去的一封又一封的信熟视无睹? 公孙冀和她青梅竹马,她眼里只有公孙冀,但她却忘了,先遇到她的人,是他,杜阙。 “殿下何必为难我?”元月笑不出来,“我没变,是你变了。” 身形高大挺拔了,长相愈加俊美了,说话办事有主张了,和当初身体羸弱却心灵赤诚的杜阙,简直判若两人。 杜阙玩味挑唇:“阿月,大喜的日子,我们还是不要就这些无意义的话题做争执了。不管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总归你我现在又到一处了,不是吗?” 水米未进在明德殿跪了三日才求来的婚事,他不容许有任何意外,左右礼已成,阿月现今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多忍耐忍耐又有何妨? 杜阙主动探手绕过元月的手臂,眸光潋滟:“阿月,你知道的,我这一生亲缘寡淡,多败少成,众人对我避之不及,独你,愿以真心待我。我不求旁的,只盼你像儿时那般将情意分给我些,哪怕一丝一毫。” “阿月,好不好?”分毫不掩央求之意。 终究是自小的交情,元月不忍看他这等哀求,送酒入口。 杜阙暗喜,阿月还是在意他的,继而一饮而尽。 当夜,杜阙兑现诺言,搬去书房安歇。 元月没说什么,和衣而卧,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缀锦端着水盆进屋,而元月已然醒了,正抱着被子靠床发愣。 缀锦心软,看不得这场面,眼眶一湿,又不愿惊动她,遂偷偷抹干泪,近前放下水盆:“姑娘,一会儿得进宫拜见皇后娘娘,您抓紧梳洗吧。” 元月无言,穿鞋下地,依言梳洗完毕,坐到妆台跟前,盯着镜中人若有所思。 这时,一个女使进来,撂下一身烟柳色镶金边襦裙同配套的首饰,解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