黢黢的,隐约有巷子外公路上路灯的灯光照进来,她顺着光源过去,一辆洁白的宾利欧陆GT突兀地侧身停在巷口。 优雅臻美的豪华轿车散发着复古的考究气质,历经十五次喷漆的流利车身闪亮得叫人头晕目眩,在昏暗的阴影里也光可鉴人,每一处的精湛做工更添高雅脱俗,其蓬勃的魅力与显赫声势一如四五十年代黄金时期的旧金山。 这辆崭新的豪车像是刚从一场纸醉金迷的贵族宴会离席,即将奔赴下一个觥筹交错的高级晚宴,怎么也不该出现在逼仄破败的老巷子口。 “噌”的一道如同泡沫摩擦的蓬松声响,欧陆GT的四个钻石抛光的圆形大灯骤然亮起,巷子顿时明如白昼,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杜莫忘在强光下捂住眼,缓了一阵子才适应。 她用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忽然瞥见一道高大的影子,吓得身体猛然一抖,定睛才发现车旁一直站着一个极挺拔的人影。这人肩膀宽阔,身材魁梧,头顶竟然高过了围墙,直逼两米,金棕色的寸板短发在车灯的照射下煌煌如同烈日的光晕。 在零下的天气里,这个人居然只穿了单薄的夹克和工装裤,他壮得像头凶猛的熊,强壮的肌肉几乎要将衣服撑破,衣料在岌岌可危的边沿勉强维持,淋漓尽致地勾勒出男人壮硕到恐怖的伟岸身姿。 车灯过于耀眼,他背着光,杜莫忘没看清他的五官。 她忽然顿觉一种压制不住的恐惧,像是小动物嗅到了捕食者近在咫尺的血腥气,刻在基因里的惊悚与畏惧如飓风般在瞬时席卷全身。 男人站在墙边稳如泰山,杜莫忘不敢轻举妄动,努力平缓呼吸,一时间两人之间达成了诡异的对峙。 细微的电动声,对着她的副驾驶车窗降下一条缝,杜莫忘猛然意识到在场有第三个人,壮汉的确不像是开白色宾利这种精致优雅车型的人。防窥膜的保护下,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一触即断的紧张氛围里,一只戴着象牙白绸缎长手套的纤纤玉手从缝隙里伸了出来,似夜幕里悄然伸展的兰草,只凭柔荑的娇美,便能猜想出车内是一位如何绝世的倾城美人。 这只手的无名指戴着一枚昂贵的钻戒,鸽子蛋比闪耀的欧陆车灯还要璀璨夺目,换成旁人会因为手指不够修长而显得俗气肥短,可在她的手指上不过是枚简单的装饰,她的手比天价钻石更加精美动人,纤长五指随意地搭在窗沿,如同匠心工艺的雕刻品。 “你是叫杜莫忘吧?” 车里的女人有把好嗓子,娇娇弱弱,惹人怜爱,却又种奇妙的柔韧韵律,像一只刚端上餐桌的帕夫洛娃蛋糕。 杜莫忘愣了下:“你是谁?” 女人笑起来:“你不知道我么?” 杜莫忘退后一步,心想今天是遇到神经病了。 她推着车要跑,那只美丽纤细的手遥遥一指:“老公,捉住她。” 墙边的男人应声而动,裹挟而来的风声仿佛撕裂了空间,快得只见到刹那间的影子,杜莫忘手上一沉,自行车被什么沉重的东西拖住。七米的距离,男人只用了一秒,就悄无声息地来到她面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自行车前篮,不动如山。 近距离下,杜莫忘看到男人的眼,是一双罕见的浅灰色眼睛,隐没在深邃眉骨的阴影下,在浓重的黑夜里无声地迸射出野兽般犀利凶煞的光芒,像西伯利亚雪地里的一匹灰狼。 她未曾见过如此冷硬的眼睛,是钢铁与鲜血铸就,历经冰与火的淬炼,刚毅而勇悍。 完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