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该用餐了。”宋惊雨吹了吹勺中的白粥,待不再冒白汽,才递到老爷子嘴边。 老爷子被小厮扶起,上身倚靠着床头,但由于全身使不了力,所以他的头一直是低垂着,还得靠外力抬起下巴。 而这股外力则来源于他的大儿子。 老爷子不能说话也不能动,还有眼珠子在左右转动,看看宋惊雨,又看看陆时烜。他的舌尖抵着门牙,发着“呃呃”“惹惹”的声音,似乎有无尽的话语要向周围人道明,但他无法让周围人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们先退下吧。人多围着,爹也不大高兴。”陆时烜打发着下人去外面候着。 于是室内就只有三个人了。 一个是中风的老头,一个是老头纳的小妾,还有一个是老头的儿子。 老头的女人和儿子不嫌弃他瘫痪在床,还肯细心照顾他,怎么看都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子。 老爷子不得不喝下一整碗白粥,有陆时烜在旁边帮衬着,宋惊雨今日给老爷子喂食都轻松了许多。 “老爷子,我帮你擦擦汗。”宋惊雨手指轻轻捻起一绢帕子拭去老爷子满头的汗水,就连嘴角的汗珠以及白色米粒都不放过。 “宋姨娘对爹真是用心啊。” 陆时烜无端说了这句话,传在宋惊雨耳中,她竟听出了两层意味。一为是讽着她前后差别大,突然就转了性子;二为是真心感叹她对他亲爹的用心良苦。 宋惊雨应道:“理当如此,妾既为老爷的人,就当得尽心侍奉老爷。” “宋惊雨。” 陆时烜好像唤了她的名,声音低低的,就像拂过水面的微风,只起了一层涟漪。 “唉。”宋惊雨没有意识到就应了声。 而后反应过来,好久没人直呼过她的名,“三姨太”仿佛成了她的代号,她的真实名讳却无人提及。 大少爷刚刚是在唤她的名吗? 宋惊雨惊疑地与陆时烜对视,但见对方面上神情淡淡,好似那声呼唤是她的幻听。 “宋惊雨。” 这回陆时烜又唤了一遍她的名,她终于确信不是幻听了。 宋惊雨茫然无措:“大少爷?” “宋姨娘的名真有趣。”陆时烜道,“我瞧着宋姨娘初来时一脸不情愿,而今竟真适应了府中的生活。” “爹这般年岁,宋姨娘却正值妙龄。若是换了旁人,得了这样的好机会,不得巴巴的另谋出路,怎宋姨娘却心甘情愿地守在这?” 另谋出路吗? 她不是没想过,但是任何一条出路都不比现在的轻松半分。 在这样的世道,穷人生存不易,女子更不易。 既然现在能坐享荣华富贵之福,不愁吃穿,那她又何必冒着风险呢? “大少爷,妾对当前光景已十分知足,不敢妄求过多。” 陆时烜看着这个心口不一的年轻小娘,不禁乐道:“我怎瞧着,宋姨娘是别有心思的。” “......” 宋惊雨无言以对。 他们二人一来二去的对答,看在老爷子眼中,还真似一对郎情妾意的狗男女。 明晃晃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 一腔怒火蹭的一下就窜成熊熊不灭的大火,能将所有残存的理智燃烧殆尽。 “呃呃......呃呃呃......” 老爷子极力要开口说话,但吐出的根本不是话,就像是学舌的鸟儿一般,做着滑稽好笑的行为逗人乐。 总之,陆时烜的确被逗乐了。 他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悠然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爹,别激动啊。瞧,宋姨娘,您新纳的姨太太,还没被您尝一口,就成了活寡妇。” 他边说着,边朝宋惊雨伸出了手。 宋惊雨讶然,不解他的意思,只是宽袖下的手缩得更狠了。 “宋姨娘还是完璧吧?真是可怜呐,我爹现在是有心也无力。与此守在一个糟老头子身边,还不如换条明路。宋姨娘觉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