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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进道若踡


    她说——

    宣齐公主要去调动的那支军队,你真正用来篡权的势力,已尽数覆灭。

    狐狸面具好似对周遭的压抑气氛无感,从她的手中接过茶壶。

    “谌烟阳坠楼,是项羽自刎于江边。她是个被权力欲望野心占据的女人,事成,则生,事败,则死。她的一生早就跟这场权力博弈绑在一切,无路可退。”

    张琬弘说她谋逆,没有说错。

    “你是怎样?”他自斟自酌,“是打算继续咬死张琬弘谋害先长公主,一心复仇,还是承认谌烟阳犯上作乱,意图篡位夺权在先,但你不接受成王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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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落,你同她调情,你可知她是谁?”张灵诲沉声,话说得难听。

    “魏大人之言,我不同意。”被唤作简落的狐狸面具男子站起身,走到张灵诲身旁,“若要质问这朝堂上的大臣,不该只质问张大人,应该每个人都质问一遍。君是明君,皇帝是好皇帝,那为何叛军起义?许大人,你说?冯大人,你说?“每个被他点到的人都面红青白。转过一圈,“陆大人,你是最主张当今天子圣明的人,你来说?”

    陆均想开口,但恍然不知从何谈起,如果不是皇帝的错,就是大臣的错,那既然是大臣的错,凭何只是张灵诲一个人的错?简落继续道:“你们平常是一个整体,这时候开始党同伐异,《尚书》有云,‘民可载舟,亦可覆舟’,纵使尧舜在位,亦有不逞之徒作乱。何况叛军由来,往往牵涉地方豪强、地缘利益,非朝堂所能尽控。”

    他又转过一道,声音高亢洪亮,“若非要说,陆大人才是罪恶之首!御史台有监察百官之职,何以让地方刺史出那么大一支叛军?陛下令彻查贪腐,乃贤君之举,那问题出在哪儿,不言自明了罢?”

    “自古有云,‘治世有因,乱世有果’。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叛军之乱,不过是天下局势变动的一环……”唐冼尝试反驳。

    他直接打断:“你可真会双重标准!在张大人这儿是渎职,在别人那儿就是大势所趋?”

    还有大臣欲加入混战,覃隐道:“谌映,玩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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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颐殊

    座下一片沉寂。

    她口含莺桃,身体僵硬。

    简落本来背对着他跟那些大臣慷慨激昂地辩论,忽而万籁俱寂。他转过身,朝向覃隐与弘太后,摘下狐狸面具,那面具之下是一张没人见过的脸,除开张灵诲以外。

    张灵诲早验明正身,他不可能是谌映。

    “什么?那你是要承认这天下有东西可以改变面容,达成一些见不得人的目的啰?”

    “无事。”覃隐翻出手臂弩箭,对准张琬弘侧脑。

    “今日诸位一个都出不去,一个秘密都带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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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尹辗在护城河边屠戮七百臣子,正是宫变之后。

    汛期涨水,人的尸骨顺着护城河的河流冲刷直下,等到汛期结束,百姓打鱼,都能在鱼肚子里吃出人的指甲,人的头发。各处鱼帛狐篝,弄得人心惶惶。

    先帝谌熵曾向尹辗道过冗官之厌,尹辗说这个好解决。后来官员冗余问题的确得到了有力的改善,可为官者全都变成了一类人,不敢主动作为,只求自保的这类人。长此以往,从结果来看并不有利,反而加剧了行政效率低下。

    “好!好!又一个尹辗!”陆均似被逼得走投无路,精神错乱,“你们都说是我的问题,那就是我的问题罢!怎么就那么相信尹家是忠君的铁血机器?他们何止是一把刀,是随时阉割朝堂,刺向我们的一把刀!一个个去巴结尹辗,像是条摇尾乞怜的狗,哦对,不止尹辗,你们有一套自己的办事机制,在这个体系中,全然不觉得怪。皇帝整治贪腐,为何要从远离玦城的地方办起,就是因为他明白动不了你们,不能动核心利益!”

    他说得嘶吼带喘息,像一只困兽,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摆到台面上,谁都别想体面。

    “官官相护,礼尚往来,见怪不怪。九品中正制,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官僚阶层和上升渠道也被垄断。做明君,是为了一件明君的表面霓裳,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掩人耳目,欺世盗名,避重就轻,避实就虚。改革……革的是某些人的命根子,从来没有真正实行过!”

    欺世盗名,的确,元逸夫人的功绩,成为他英明之誉的一块基石。

    元逸夫人的死,来得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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