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先生若信得过也好。” 信是信不过人品的,但融野决定相信最后一次。再有差池就掰断她的笔,哼哼。 “女儿愚钝,实在画不出枕绘,辜负母亲的信任了。” 捧茶,早兰笑叹:“好在世代将军无此御命,若是圣意,你我硬着头皮也得画。” 取悦圣心乃松雪独霸画坛之根本,融野早有此觉悟。 “今日女儿在工房遇见若白大人了。” “工房由她掌管,她在那也正常。” 母亲应得自然,看不出其中藏掖。想了想,融野憋回话,恪守与叔爷的约定,只道:“诸事猬集,若白大人跟叔爷忙得晕头转向。” “嗯,你回来后得空去画所教习,松雪少当家时不时也得露个面。” 融野应了“是”。 “明日何时启程?” “午前登城觐见将军,若无事女儿午后便出发。” “好,路上小心。” “是,母亲也要保重身体。” 灯掭拨芯,见母亲还要读书,融野踟蹰后说道:“叔爷托女儿送《云龙图》的模本给觉庆大师,母亲可有要转交的……?” “是妙心寺的住持?” “是。” 释卷,早兰看到女儿:“你若愿意就多供些香火祈福,为娘未尝见过大师,有何要转交的?” 知是这个回答,真听母亲说出来融野犹感寒心。 “女儿只是问问,毕竟一年才去一次……那么女儿告退,母亲也请早些歇息。” 步出母亲的寝屋,融野不禁回头。 端坐在那的是松雪宗家家主松雪早兰,还是她的母亲松雪晚梅?她不晓,母亲更不晓。 酸楚难耐,融野捏拳离屋。 “该记得的不记得,早不在了的母亲却记得深。”走进汤室,融野掷下这句。 以手试温,千枝道:“大当家未必是忘了。” “母亲不那么做就活不下去,是么,千枝姐。” “是……” “可她能自欺欺人到几时?” 手巾揩手,千枝看往融野:“自欺欺人?” 像是单纯不理解词的意味,千枝的眼中浮现困惑。又或是因为汤室腾腾热气,融野并未能分清那是困惑还是她对这个少当家的怒恼。 “千枝姐……” 一瞬而已,再眨眼,千枝的眼中概无多余的情绪,仅剩融野最熟稔不过的柔和。 “大当家绝非自欺欺人。” 来到融野身前跪坐下,千枝抬手去解她的腰带。 “每个人心中都栖息着魔,少当家。” 思量她这话,融野问道:“千枝姐也是么。” “是,所以千枝才聆听释尊教诲。” 仰面看融野,千枝又道:“少当家心中有魔,才会每年都去看望那孩子不是么。” 温柔的脸庞,温柔的话语,温柔得叫人迷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