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古怪。 “他们能打这么多如意算盘?” 唐顺之则说了个很重要的话题:“彼辈言必称之清净佛土,可不算假。苦寒之地,百姓笃信佛法。红教也好,黄教也好,均自诩并非世俗之人。若动刀兵,自然是当权的仁蚌巴一族要担起担子。仁蚌巴想要抵御王师,怕是要重新对黄教换一副脸面,毕竟黄教和俺答关系不错。” “而就算大明胜了,将来怎么安抚笃信佛法之民?陛下,臣以为,他们只怕是准备好了,无非再送您……不,是将来册封到藏土的皇子一顶救世未来佛的帽子。毕竟那时候,藏土有异于其他藩国,佛宗根系实在太牢固,还是得倚重一个教派治理藏土。至于佛土有难,这种模棱两可之语,也可以意指仁蚌巴一族对阐化王一脉、对黄教的步步紧逼。” “……他们也在做两手打算?” 唐顺之理所当然地回答:“以大明如今国力,盯上了谁,别人都得做两手打算。臣实话实说,俺答对大明所知,只怕大半要倚仗在大明的蕃僧。若论对大明实力了解之深,蕃僧当在前列。俺答想用黄教以为外援,对黄教来说,吐蕃尽信黄教才是根本。外面,能弘扬多少也只是尽力便好。况且,若能借此事让大明更倚重、尊崇黄教,我大明子民可比草原多多了。陛下重用陶真人,国内佛宗只怕也盼着有臂助,一涨佛法声势。” 严嵩内心有些震撼。 在他看来了不得的大事和阴谋,唐顺之竟然是这样看的。 但他还是开了口:“陛下!那些蕃僧口称佛土有难,必须防着是不是有哪些重臣走漏了消息!眼下,尚不知走漏了多少。是只说了大明有意经略吐蕃,还是连以吐蕃为饵图谋俺答主力的消息也走漏了!” 朱厚熜点了点头:“朕有安排。” 说罢看着夏言:“公瑾,你怎么看?” 夏言沉声道:“他们怎么图谋,大明都无需理会。眼下这点事,也不能直接捕问,毕竟说的还是佛法故事。臣赞同严国务所言,当务之急,还是辨明是否真有参预此前军务之重臣走漏了消息,走漏了多少,这事关方略要不要更易。” 朱厚熜最后才看着唐顺之。 “应德,你以为那格鲁一派,既与俺答往来,如今却又做着两手准备?” “路,不好修上去。易守难攻,是实情。这才是格鲁一派最大的倚仗,只要他们无意去做吐蕃俗世君王,便立于不败之地。”唐顺之郑重说道,“臣以为,陛下只怕是要循着他们设想的路走下去的。云贵那边,想改流官都花了这么多年,何况吐蕃?” 朱厚熜凝神思索起来。 若无便利交通,那里确实称得上方外之地,自成体系。 怎么治理那里,明朝有自己的答卷,清朝有他们的。 即便在朱厚熜熟悉的记忆里,那里也一直是有一套体系,僧人地位特殊。 重要的是世俗权力怎么来配置,避免教派对于治理的过度影响。 彻底拔除那里的佛法影响?朱厚熜没考虑过这种不现实的课题。 想到他们已经开始惦记什么还没出生的“佛土救世弥勒佛”,朱厚熜不由得感叹处于上升期的黄教精英还真有几把刷子。 又或者,就是有人已经对他们说了不该说的话。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你们考虑得都有道理。大方略,不必动。外藩千头万绪,也无非是之前定下的大方向。西南方面的事不是最要紧,接下来,大可再继续观察。不必禁他们行止,且让朕看看,他们怎么串联,大明内部又是哪些人在与他们串联!” …… 诸国使臣入京,具体要订什么样的公约,他们仍不知晓。 而在这等待的时间里,懵懂无知的琉球王子尚元只沉醉于大明的繁华富足,“忧君忧民”的毛龙吟则借着为国请恩的名头拜访许多大臣。 一个根本没在考虑琉球将来的命运,一个也在做着属于他的打算。 但琉球现在的命运在武举殿试文试的当天抵达了北京。 在一众待排名的武进士面前,朱厚熜看到急报之后站了起来,迈步走向乾清宫。 “宣杨慎、夏言、严嵩、唐顺之、郭勋,陆炳。” 此刻,严嵩还在外面办事。 等他抵达午门之时,就见毛龙吟带着尚元还有其他琉球使团随员一起跪在午门之外号哭不已。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