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绝?江南什么时候不是大明的江南了?”说话的人语带恐惧,“严惟中此人最擅揣摩上意!去年苏州府事不了了之,但如今都三月多了,诸省粮赋早已起运,督粮御史还没走!张孚敬以治理黄淮为由请设淮扬布政使司,那巡水御史又先派了下来,再清整黄淮一带水利。这次只有南直隶有巡水御史,还挂着右佥都御史的衔!” 巡水御史是干什么的?上一次,是清查各地宗室、权贵、官绅富户为了自家田地而改水、抢水,把一些地方灌溉水利工程都梳理了一遍。 而这一次,那可是苏州府的河堤、海堤出了问题,这才又派了下来。 说是为治理黄淮水患做准备,但更有可能是跑到长江以南!要不然,何须挂着右佥都御史的衔?那可是正四品了! 上次的巡水御史,只是正六品。 正四品再加上钦命,万一这家伙效仿当年去广东的张孚敬呢? “那几位大人究竟是怎么说?” “怎么说?如今杨公离世,这总参位置总要人坐!现在这时节,那几位大人只怕心不在此。” “那这事岂不是能拖下去?南京的诸位大人呢?怎么说?” “拖?张孚敬想办的事,容易拖吗?南京的诸位,恐怕也想着有没有机会补一个参策的位置。眼下诸参策中,像严惟中这样的才更多。为了这个机会,焉知有没有人愿意卖一卖南直隶?只要位列参策了,将来没了南京六部,又与他何干?” 这话说得诛心,此刻他们也都忧愁了起来,不方便臧否南京六部有机会的人——那些人,毕竟也是正二品大员。 当此时,主人家的管家急匆匆传来了一封信。那主人看完之后目瞪口呆,其他客人连忙问了起来。 “……京里传来消息,杨公谥忠献,皇长子携灵璧伯、御书房伴读学士杨博送至云南安葬。” 厅堂中诸人闻言鸦雀无声。 实岁不满九的皇长子,千里迢迢代陛下送葬忠臣,去的还是云南这等凶险之地,这是何等恩荣? 就连他们这些有功名却没去做官的人,也不免为之动容。 许久之后,那主人才涩声道:“只怕家兄听闻之后,也会来信再训诫于我,莫要再心存侥幸,为了一些赋税小钱终日奔走……” 其他人都眼神恍惚,并没有接话。 是赋税小钱吗?代代大族,身份体面,迎来送往,子弟养育,仆役负担,那都离不了田里收的粮、店里赚的银子。 已经比以前差多了,还要让到什么程度? 可是杨一清离世获得的待遇,实在太恐怖了。天下文武百官从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刻起,都将眼巴巴地看着皇帝。 哪怕终嘉靖一朝也只有寥寥数人可以得到这种恩荣,那也是莫大的激励和刺激。 一句话:忠于陛下,生前权位、身后恩名,那都不是事。 梁储这等因罪夺官为民的人,都有文忠之谥! 国策会议上那几位还想依靠为江南出出力、更进一步的大人,会怎么想?要是一不小心表错了态,还能指望这些吗? 偏偏皇帝现在并没有表明态度。 只有张孚敬提出这个建议,只有严嵩说江南不是南直隶的江南。 他们还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紫禁城里,那次中断的国策会议继续召开了。 这一次,朱厚熜参加了。 因为不再议淮扬布政使司的事,所以他其实还是没表态。 他来,是传达一个大家都关心的问题将怎么安排。 “夏言任军务会议总参谋,唐顺之任三边总督。有伯安在宣大,宣府、大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