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非忠孝难两全之时!你年方二十四,三年后又如何?” 这是赵本学的观点,他觉得守孝更重要,不为别的,就因为是生父。 俞大猷听了进去,告罪离开。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福建总督原本只是参策之中的小透明、大理寺正卿,新任的福建都指挥使也想在皇帝面前露脸。 这在职武将大比之年,哪一省的将官勇冠三军,意义自然不同。 更何况,谁也不能忽略皇帝当时在兵部叙功奏疏上单独批的两个人:靖国公顾仕隆,福建烈士之子俞大猷。 前者,湖广平叛首功,大明最新鲜的一个国公。 后者,区区世袭副千户之子。 何况听闻武艺还不错? “军伍之中,本就夺情更多!如今新平台元、设了台元海防所,正是用人之时。你若想通了,便是那海防所千户!” 俞大猷又有点纠结了。 二十四了,不年轻了。 既已从军,科举之路也就断了。 现在,他们自然是想自己去参加那在职武将大比。 俞大猷看了看父亲的牌位,心里想着父亲生前对自己的期待,摇了摇头说道:“某愿先考那武举恩科,再考那武举会试!” 俞家算不得富贵,如今阖家的担子都压在丁忧的俞大猷身上,他也因为自家已经上达天听、不愿堕了门楣。 大明第一个通过殿试的武状元,和第二个,又或者在职武将单独的大比夺魁还是不同的吧? 定下了心,次日清晨,他再次去拜会了赵本学。 对方一声长叹后,带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武举再开殿试,今科不知多少豪杰。你守孝未满,若不夺魁,于心何安?若要夺魁,谈何容易?” “还有半年,学生自当勤学苦练!” 武举乡试,俞大猷把握很大。 但会试、殿试,确实如赵本学所说。今年把待遇和规格搞得这么高,又更加重武而不看重谋略,多少人摩拳擦掌? “……为师所长,却正是兵法谋略啊!” 俞大猷面不改色:“学生既弃文从武,岂会只甘做勇将?当为帅也!先选勇将,再进修谋略,实更重谋略!” “……那便进屋吧。” 赵本学的家里,除了父亲和祖父等人的牌位,还有一个没刻名字的牌位居于最上。 他看了一眼那个牌位,转身领俞大猷进了书房。 先祖重文抑武,最终丢了山河。赵本学毕生引以为憾,潜心精研兵法。 如今,这大明江山的主人竟开了武举殿试,要再激天下武人热血。 燕云十六州、漠北、滇南…… 人到中年的赵本学近距离见证了福建和浙江海防道攻下台元西岸、再行拓土之实的尝试,福建多了一小块并非化外之地的地方。这件事天下议论的人很少,因为事不关己。 但赵本学很受用,他对如今那个天子,心里有隐隐的赞赏。 那么武举殿试再开,若干年后,在他归于尘土之前,能见到大明再复套、再勒石燕然封狼居胥的那一天吗? 在赵本学面前,现在只有一个他内心里很器重的学生。 “今日,再细讲《韬钤内外篇》!” 晨光之中,唐顺之、王慎中等人也走进了奉天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