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已经出嫁,唐寅只放心不下他这个儿子。 香火,始终是重要的。 文徵明就不同了,他现在是皇明大学院的院长,是淑妃的父亲,被封了伯。他虽然也五十五了,但身体瞅着着实要康健太多。 这家伙确实长寿,一直到嘉靖三十八年才去世,高寿九十! 唐寅感觉自己应该托付了对的人。 文徵明见多年老友这一副托付后世的姿态,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正想再安慰安慰他,有宫里来人传旨。 “恭喜唐院长,贺喜唐院长。国策会议已议定,陛下有旨,请唐院长宽心养病。其后明报行、织造局还等着唐院长剖解那国旗寓意、协助织造呢。” “已议定了?”唐寅惊喜交加,脸上有些异样的红。 “哎呦!”来传旨的人是懂颜色的,他惊问道,“唐院长,怎么数日不见,您这病又重了几分?” “积重……难返。”唐寅确认了这个情况,于是微微喘了口气,“其中寓意……” 那需要自己来讲吗?皇帝知道,文徵明也知道。 提到了明报行,只怕是要在上面登了自己的大名,好叫天下人都知道这大明三辰旗出自他唐寅之手。 这一次又病倒,既有身体和天气的原因,也有绘制那三辰旗的原因。 一开始,他当然是务求精美,画了许多花纹图案点缀其间。 皇帝一次次说要简单些,他仍旧觉得皇帝所说的意义太大了,于是每每只是冥思苦想、取舍两难。 这个过程里,别看最终那旗帜的图案如此简单,对唐寅来说却耗了太多心力。 此刻听闻这事定了下来,他固然有一丝心喜,也更加忐忑。 那样的图案,传出去之后会不会被说“这还需要唐寅来画”? 过了片刻,他就洒然笑了笑:“烦请公公转告陛下,臣这回只怕是病再难愈了。若要在明报行上晓谕天下,还是命人尽快来问问臣吧。” 要是最终传出去,他唐寅最终病重而逝有几分原因是因为在这幅简单的画上“呕心沥血”,只怕也是千古一桩笑谈。 那就笑谈吧。 晚些时候,林希元亲自来了。 唐寅虚弱地抬起手臂,指了指卧房里放画轴的一个大瓶子。 “从四月里陛下交办此事,我画的数稿都在其中了,懋贞自可取阅。” 林希元拿了过来,一一打开看。 只见最开始还有五岳奇山、大江大河、神龙神兽,日月星辰各居诸方。 到后来,又有以九鼎承明日,星月拱卫左右的图案。 最后虽然只有日月星了,但又有好几版。从极尽纹饰,到最后只有纯色的图案。 “可知为何陛下最后要如此简单?” 林希元摇了摇头。 唐寅眼神恍惚了片刻,然后才说:“其意尊贵、显要,其用却颇多。要织造不知多少面,故而要简单、便宜。何况,大道至简,陛下说,简单的图案才能让大明诸多不能识字、不知典故的人一眼记住他们最熟悉的东西。日月合而为明,星分五角,五行相生不息。不论一星一角是一人一家又或一行一业,都是活在大明这片土地上。底色为红,陛下望君臣百姓都知其为华夏血脉传承不绝之意。” 凝视着林希元,唐寅最后才凝重地说:“日月星都用明黄,陛下也想告诉天下人。太祖起于微末,盖因续接华夏正统而尊为天子。君臣百姓心中有国,则人人尊贵。” 林希元心中一震:那现在还有的贱籍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