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声望不隆,故而借参策推行新法,杨廷和是骑虎难下。” “……府尊,那岂非毫无胜算?”南京工部某主事忧虑不已,“钦差已至,这清整水利一事,已经迫在眉睫了!” “改下去便是。”孟春淡淡回答,“别看如今似乎参策一心,新法大势已成。只要一点火星,天下就要如炸锅一般。这水利之事清得越急,怨气便越重。” “如今最可虑的,是皇明记中勋戚究竟如何态度。”沈远清皱眉说道,“府尊判断毕竟只是猜测,天下人皆以为杨阁老已一手遮天。诸藩心存顾忌,皇明记几乎垄断东南沿海市舶之利,钱财收了勋戚之心。他们虽然可能大多不明真相,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这火星,从何而来?” “大天官不是在督察李翔尸劾之案吗?” 沈远清眼中瞳仁收缩,毫不客气地盯着孟春:“岂能如此?” “皇店官店,皇明记中认股,才占了勋戚各家几成之利?”孟春冷笑道,“南直隶、浙江、湖广、江西,这些膏腴之地才是诸多勋戚根本所在!百年以来,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现在,天下都盼着有谁先出头。这火星,不会自己冒出来!” 说罢他看向了另一个一直沉默的年轻人:“其他的本府不敢说,将来此事若成,你郑家再复昔日盛景,不在话下!” 那年轻人抬头看他:“府尊既认为是陛下之意,此事如何能成?莫非再行靖难事?” 他说得直白,书房中一时沉默。 孟春过了一会才说道:“不必被参策一心之假象蒙蔽了。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陛下刚愎自负,很快就会自食其果。如今诸藩、勋戚、官绅尽皆心忧,还有实践学乱儒门。此信,诸位不妨一览。” 直接说皇帝刚愎自负,他这姿态是何等狂悖? 但一封信被他拿了出来,众人传阅之后全都满眼精光。 孟春盯着他们:“望日朝会,李翔纵能入宫,然能自绝于登闻鼓下,当值禁卫岂能脱罪?惠安伯既敢如此,自然早已有心成其事。如今又有衍圣公之书信,诸位当知,事非不可为。” “……惠安伯竟有如此决断?” 孟春笑了笑:“洪熙以来,惠安伯已历五代。如今惠安伯掌着五军营,就看大宗伯和大司寇要不要查到惠安伯头上了。陛下宫墙之外出此大事,也看陛下想不想查。只要想查,李翔遗孀乃惠安伯私女一事,明昆,你倒可以劝劝你祖父,为了脱罪便如实告知吧。” 那个姓郑的年轻人默默点了点头。 “太祖定下祖训,倒有不少原因是你郑家之功。”孟春收起笑容,“如今旧制面目全非,天下纲常将乱!这点火星,很快就会出来。陛下凭恃再多,也无法尽平天下怨望!” …… 像陆坚那样的,还属于不太能看得清情况的小人物。 像孟春这样的,已经在筹谋着把这篷火真正点起来。 郭勋见到了西宁侯宋良臣,他也不遮掩了,径直就问:“你来守备南京,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刚练好的神机营!”郭勋一脸悲愤。 宋良臣神情复杂地看着他:“郭哥,我叫你一声哥!我也三十一了,你若是被排挤至此,现在该做的不是操练南京诸卫厉兵秣马吗?在两广收了点钱粮的事,哪里至于治你死罪?” 能协同守备南京,宋良臣虽然袭爵不久,还真不傻。 郭勋叹了一口气:“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南直隶已经快炸锅了,你说呢?”宋良臣咬了咬牙,“皇明记是陛下设的!虽是因为杨阁老清查皇庄皇店而起,但遣家中子弟、管事入京,陛下英姿、皇明记内圣谕,大明这么多勋戚,看到的听到的多了!这么多年,天下勋戚、文臣,结亲的,有生意来往的,你不是不清楚这是多大一张网!” 郭勋不说话。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