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朱厚熜自己站出来提出一些新见解的好处,也是杨廷和他们耐得住性子绝不先嚷嚷什么新学问的原因。 当官的,站出来直接驳斥皇帝在学问上学歪了,是需要勇气与执着的。这样的人,毕竟只是极少数。或者说,如果能成为风潮,会有更多的人出来附和。 现在,他们不就是想让费宏来引领这股风潮吗? 但偏偏,大家又都清楚旧党现在处于下风。陛下还是希望新法能达到富国强兵这个目的的,新党至少现在得到着支持。 这个时候,旧党站出来攻击新学问狗屁不通去打皇帝的脸?那不是自绝后路吗? 旧党还希望着新党折腾不出什么成效,皇帝失望之后重新启用旧党呢。 “杨介夫那句话堪称大逆不道!”有个人开口了,“在陛下看来,尽收天下有一技之长者而用之自无不妥,辩证之法也只是思辨之法。然杨廷和因陛下所得便宣称什么国体之本固不可轻变,国用之法应依理常变,实乃大谬!” 他眼神灼灼地看着费宏:“费公,国体之本不可轻变,那岂非是说国体之本可变,只是不能轻易变之而已?这国体之本是什么?此不臣之言!” 费宏意外地看了看他:“怎么说?” “国体之本,往小处说是帝位、嗣统、皇权之尊,往大处说是礼制纲常,是天子遵礼法取儒门士子佐之以治天下!杨介夫竟言国体之本可变,只是不容轻变,他是何居心?不管往小处说还是往大处说,都是天子之敌、天下之敌!” 一番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 “此言有理!广东新法,士绅置办田产,与百姓一般交赋无异,这倒是无伤大雅,皆是公忠体国之举。然士绅可行商,竟与狡诈商人一般被商法、税法等同视之,那天下人何必还读书?士农工商,就该各处其位,天下方可井然有序!” “陛下言物理,言思辨之法,这学问之事本就是读书人来做。如今新党不明陛下真义,却曲解之以为新法之佐证,用心险恶之处,从那一句国体之本固不可轻变、国用之法应依理常变就可看出。” “既有不臣之意,更要导大明往乱处而去!若国用之法时常变之,天下人无所适从,何以自处?” 他一顿慷慨激昂地发表完见解之后,就殷切地看着费宏。 核心意思,就是让天下士绅有一个集中攻击新党、杨廷和的点:你还想动国本?你什么意思? 此外还有一个煽动方向:你杨廷和是不是要刨天下儒门的根?你若只是治学问也就罢了,你现在这么打击士绅的地位,天下还能井然有序吗? 费宏有些悲哀地看着这些因为舍不得自己家田产商行收益的“旧党”:你们看不出来,以杨廷和的学问水平搞不出这一套学问吗? 其实,只要在学问方面沉得下心来的,自然能够品味出这一套学问的严谨与深奥之处。 他们不见得不懂,只是因为利益,他们不想懂。 至少要先把新党赶走,恢复旧制之后,再从另一个角度去解释这实践学、辩证法。 释经权吗? 不好从攻击天、物、人三理之说去直接得罪皇帝,直接进入了解释权之争的层面,那不就是认同了这三理之说已经堪称新经典了吗? 这一场大争辩之后,天、物、人三理之说这个核心就该深入人心了,大势必成。 费宏站了起来说道:“言之有理,我必上疏弹劾杨介夫此言之谬处。” 众人大喜,费宏却有点疑惑。 如果真的从天、物、人三理之说及那辩证法推演下去,世上还真不会有不变之国本。 陛下为什么肯让杨廷和说出那一番话? 第200章 酷烈尸谏,新年惊吓 在浙江,严嵩干脆到了王守仁家过年。 两人你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