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到之后,如果还要发疯,那不是真的昏君是什么?他不发疯,不会牵连更广;他发疯了,毛澄终有沉冤得雪之日,后人仍有机会。 可现在,杨廷和已经救了自己的命了啊!那还要怎样? 那个皇帝……他不是年轻人吗?他为什么不发怒!!! 在杨廷和眼中,在皇帝眼中,他毛澄始终只是一个牺牲品和筹码而已。 都用来收拢他们所需要的人心! …… 日上三竿之后,朝会已经结束了。 躲过一劫的梁储和王琼等人长舒一口气,由衷觉得精明一点的天子对此刻的他们来说多么宝贵。 而散朝之后,袁宗皋、严嵩、刘龙则成为了许多人恭贺的焦点。 袁宗皋满面春风,严嵩却很谦虚,刘龙则比较拘束。 这只是在午门之外、承天门之间的礼貌客套,谁都知道今天的京城会议论纷纷,暗流汹涌。 新君第一次朝会,礼部尚书及诸多言官,共计二十一位朝臣贬官为民永不叙用!不再追究大不敬之罪,背后究竟都有哪些妥协? 裁撤十二万冒滥、重设三大营、千万资财的分配、杨廷和推辞三公职位、新的礼部尚书…… 需要朝臣们互相交流意见、确认局势的话题太多了。 今天许多地方的生意会很好! 作为新任起居注官,严嵩先特地去拜会了自己的“恩师”杨廷和。 他只是做足了样子,客套之后谈的也是起居注馆复设的公事。 另外,下月初二的经筵也需要做准备:陛下在朝会上还首肯了王琼率九卿请奏的这件事,五月初二也没多少天了。 所以其实他算是一同拜会阁臣们。 文渊阁中的大家都心事重重,杨廷和虽然强打着精神,但严嵩看得出他的疲惫。 离开文渊阁时,严嵩又多看了一眼蒋冕和毛纪。 梁储今天还有一次插科打诨,但蒋冕与毛纪今天实在低调得异常。 等散值后回到了京中家里,上个月刚过了生辰、虚岁九岁的严世蕃看着放松又开心的父亲好奇地问:“爹,今天有什么喜事?” “今日的功课做完了?”严嵩摸了摸儿子的头,看着伤了一只眼睛的严世蕃心中怜惜,“庆儿,万不可因为伤了眼睛就自暴自弃,将来爹一定会为你谋一条出路的!” “……做完了。”严世蕃很聪明,从父亲言语中的自信听出了什么,“爹莫非是升官了?” “没有,但比升官重要。”严嵩笑起来,“说了你也不懂,爹先出门一趟,回来再考较你的功课。” 严世蕃觉得自己懂一点。 明明是高中二甲第二的父亲蹉跎到了现在,自小还没过多少好日子还伤了一只眼睛的严世蕃,感受到了父亲身上涌出来的活力。 听父亲说过,以自己现在的尊容,科举正途很难走通了:到最后的关卡,以貌取人是存在的。 严世蕃已经感受过不少同龄小伙伴对自己的讥笑,所以他现在更用功地读书。 是有用的。父亲说他在等,现在不是等到了机会吗? 严嵩专门先回家一趟,是要换上常服,带着礼物去袁宗皋新被赏赐的宅第里恭贺。 一来是恭贺,二来严嵩左思右想,自己绝不可能是因为杨廷和才被皇帝直接点名为起居注官的。 最大的可能,反而是袁宗皋在江西按察使任上听说了自己在老家的事迹,向皇帝举荐了自己。 虽然身为杨廷和的门生,但远离朝堂多年的自己,回来后也一直呆在翰林院低调着,算不得是杨廷和的人。 已经过了四十,能力、阅历、经验都够,在民间呆过很久,欠缺的只是机会。 这样的经历,才是被皇帝就那么“简在帝心”的原因吧? 况且,他严嵩虽然是起居注官,但这个官全名叫做日讲起居注官。 他严嵩是要给皇帝上课的。 去拜会袁宗皋这个帝师,请教请教陛下之前的学业情况,谁又能说什么? …… 此时此刻的锦衣卫和东厂里,骆安与麦福各坐其位。 骆安坐在指挥使的大位,麦福这只坐在韦霖旁边。 在他们面前,分别是锦衣卫校尉和东厂档头。 “杨廷和府外,吏部考功司郎中胡岩投拜帖……” “兵科给事中夏言归府未出……” “望月阁贡生饮酒狂议朝会……” “孙氏马行今日租出快马三十七匹,往南十九匹,往西……” 都知道今天是一个关键的日子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