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抄了他们的家不也是一句话的事?虽然暂时会有内臣、厂卫和腾骧四卫掌控不稳的危害,但对于天子来说,真要执意掌握起来也只是晚一点、麻烦一点的事。 魏彬现在有点明白新君的脾性了,在他面前不耍小心眼最好。 直说有一些些私心留了一点,这皇帝既然想用他们发挥一些余热,只怕是能接受的。 朱厚熜没有立刻做决定,他挥了挥手:“既然你们机灵,知道把过去自己捞的先以皇兄另设密库的名义交出来,那朕也就好在外臣面前说话了。” 若要外人来查,那自然是困难重重。但锦衣卫内部、宦官内部的名单,他们很快就能拿出来。虽然不是准确的数字,但差得不会太多。 这三个“八虎”余孽,这么多年来没少给自己准备后路。 朱厚照重用太监和义子也确实过头了一些,钱宁实实在在被人抄出千万两白银的家财是什么概念? 大明的财政收入如果按照后来的统计口径,把田赋、盐税、工商税等等各种各样的产出加一起,总计下来其实每年也有两千万两左右。 当然了,如果纯粹只看收上来的白银,那就一年只有三四百万两。 刘瑾、钱宁、江彬,还有魏彬他们,看看他们短短时间内收揽起来的家财有多少,就知道他们也算罪有应得。 只是朱厚熜现在视角不同,他开始得考虑怎么通盘理顺眼前的问题。 朱厚熜并不排斥文官提出的这个改革方向,但他们只有一句裁撤了事。 裁撤了就能省钱省粮,然后呢?发到各边镇让上下的人去贪?边防能好吗? 发到各省用作赈灾?朱厚熜想着如今的诸多赈灾都笑了。 他看着这些奏疏:这就是大明的中枢,围绕在皇帝旁边的权力核心。 都是些多么理所当然又粗糙的奏疏? 因为江彬是坏的,曾反对过他的就一定是好的。 因为有边患灾民,抄出来的钱四处一分就能解决问题。 就连朱厚熜这个没做过官的都清楚,一项措施要落实,需要考虑到多少执行环节的事,他们就能这么习惯地侃侃而谈,指个方向就完了。 是因为这样他们就这水平,还是权力的核心本就是这样? 因为执行的环节得靠下面人,所以这里就只是分话语权、分钱。 至于细节,皇帝你要懂那么多干什么? 朱厚熜产生了“键政治国”的即视感,他明白错的一定不会是世界,错的应该是自己。 还是太幼稚了,居然被几封奏疏里的内容轻易挑拨动了情绪。 没什么比真正面对一些事情更能锻炼人,朱厚熜反思完毕,把情绪平复了下来。 他要面对的,绝大多数就是一张口、一支笔的“键政大佬”。不同的是,他们真的懂现在的政治规则,他们的每个建议和决定也真的会影响到现实。 所以他们不是不懂,只是不愿先把事情安排得更仔细,那样的话将来怎么有转圜余地? 若是朱厚熜有什么想法,他们却一定会从各个角度与细节对朱厚熜的方案杠个飞起。 魏彬他们的事就先到此为止了,反正他们后面还有差使。 将来若还有事,又不是没有再办他们的法子。 属于天子的冷酷目光回到了之前那些奏疏,朱厚熜继续给着自己的意见。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