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姐妹俩睡同一张床,天冷,开了电热毯,床不大,翻个身也不方便。 屋外北风呼啸,窗封得不严实,风从缝隙间流窜进屋,小鞭子似的抽打裸露的皮肤。 熄了灯,她们缩在被窝里,还有浅淡月光照明。 池艾宁侧躺着,手压在脑袋下,小声说:“月桥,你还在上学,但家里的事你操心最多,姐挺对不住你的。” “达则兼济天下么,我有这个能力,多付出一点也没什么。” 池乔偏过脑袋,“倒是你,姐,要是过得不好,就趁早离开那个泥潭,不然越陷越深,就再也爬不出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可我两个孩子怎么办?我不舍得把他们让给邓迪,但我一个人又养不起。” 到这里,几乎成死局。 “换成是你,你怎么做?” 池乔说:“如果是我,早在一开始,我就不会嫁给这样的人。” 池艾宁叹了口气,“我们俩从小性格就不一样,你比我有胆魄有目标。” “但我当不了救世主,没法顾及这么多人。” “我知道,我也不祈求你帮我,我就是有些心里话没处诉说。爸妈你了解,和他们说这些,无非就是讨一顿骂罢了。” 池乔拍了拍姐姐的背,“姐,你已经很厉害了。” 并不是要做出多么经天纬地的成就才叫厉害,恒久地忍耐,日复一日为家庭奉献、操劳,同样值得敬佩。 然而,到了新时代,精神、经济逐渐独立的女性越来越多,这已经成为一种落时且悲哀的伟大。 从某个角度来说,它甚至等同于苦难。 池乔只是不希望她自我否定。 “如果你下定决心离婚,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找靠谱的律师。他们不肯放走儿子的话,至少把女儿争取过来。” 池艾宁没有作声。 事实就是,哪怕是至亲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将其拉出来。 往下拽着他们的,除了烂泥的吸附力,更多的是他们心里的迟疑,挣扎,纠结。 说到底,人都是自己与自己在囚笼里做搏斗。 池乔说:“睡吧,先好好把年过了。” 中国人的传统,再有什么糟心事,也得把年过了。 杨丽娟一早就起来做饭,又剁了馅,叫他们姐弟仨包饺子。 池艾宁婚后很少回宁河过年,难得这么聚到一块儿,不免关心起池岩山的感情问题:“交女朋友了没?” 池岩山别别扭扭地说:“有喜欢的,没追到呢。” “你表白了没?” “不知道怎么开口,感觉她对我没那个意思。” 池乔说:“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怎么喜欢上晓晨的,明明也没见过几次。” 池岩山急了:“姐!” “哟,月桥,你认识啊?”池艾宁笑了,“那咋不给撮合撮合?” “他先前都不承认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