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态度明显在转变,可远还不够。 她应以不动应变,煎熬他,疏远他,让他疑惑,令他踯躅。 太过主动的投怀送抱始终是落了下乘,林氏便是最坏的先例,她绝不会走林氏的旧路。 她今晚不言不动,不讨好,不贴近,甚至看不出任何表情。 珠钗上的流苏随车驶动而晃荡不休,在玉洁的面颊上留下摇曳的暗影。 时光无声流逝,沉默令路程变得漫长。 他纷杂的思绪仿如漫天细碎飘洒的雪籽。 有什么东西哽在喉腔,涩燥难明。 目的地终会到达,车马驶入伯府东侧门前巷道。马车驶过巷口,从清冷的雪色中转入橙红灯笼的光影之间。 雀羽和出来迎人的管事含笑打个招呼,在车前摆放好梯凳,敲敲车壁示意,而后才掀开帘幕。 姑娘刚刚醒转,从男人掌心抽出僵硬酸麻的手腕,揉了揉眼睛。手掌上湿热的暖意空去,一瞬变得幽凉。 风呼啸着灌入进来,她捏紧衣领瞧眼车外,“好冷,到了么?” 声音略带一丝沙哑,像懵懂而娇气的孩子般嘟喃。 薛晟嘴唇动了动,就听车外雀羽探头笑道:“到了,这会子风大,石阶上都结了冰,姑娘下来慢着些,仔细脚下。” 顾倾没回头,弯身步下车厢,和雀羽一左一右候立在车外。薛晟沉默地下了车,步上石阶。 姑娘有些迟疑,似乎不知是否应当跟上,男人并未停步,踏着落地的轻雪缓步朝里走。雀羽在旁掩唇低声提醒顾倾,“爷等你过去呢。” 她抿了抿唇,脚步慢慢随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院中灯火昏黄,静谧无声,以往清冷肃静的凤隐阁前也悬了一排橙红的灯笼,远比以往多了几许温存气息。 雪仍在下,阶前簌簌积下厚厚一层银绒,云纹羊皮银靴踏在上面,拓下两个清晰的足印。 走进里间,男人跨在帘前的脚步停下来。 他缓缓转过身,瞧女孩向自己走来。她踮起脚,替他解去肩头披着的大氅。 那双眼睛纯澈不掺杂质,那么透明,那么干净。 她每一次的接近都如此的磊落从容。 每一个不经意的擦碰撩拨,都仿佛只是无意之下的巧合。 女孩抱住大氅欲转身,他从袖底伸出手,下意识按住了她的手臂。 她挑眼望过来,那双湿润的眸子水盈盈泛着光,看着他的目光,有疑惑有讶异。 他眼波仍是无澜,幽暗得瞧不清边界,他垂眼睨向自己扣住她臂弯的手。 那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唯有他自己知道的怪异心绪…… “五爷?”女孩张口,不解地望着他紧绷的面容。 窗外灯色透过菱花格子映在她光洁的脸上,微微张启的唇是那样小巧柔润。 他没有答话,沉默地俯下身来,手掌捧住她嫩白的脸颊,压抑着微痛的呼吸轻吮住她软腻的唇。 女孩手中捧着的大氅簌地落在地上。 ** 谁家爆竹惊了静夜。窗外闪过隐约的火点。 两唇暂分,他撑臂起身,望见女孩张开春意氤氲的眼睛。朱唇沾染了荼靡的水痕,微微开启的唇瓣间,比平素艰难而用力的喘。 纤细手腕被他擒住扣在枕上,那根珠钗早在混乱的抱拥缠-绵中失落踪影,长发铺散在榻上,更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洁滑如雪。 他抬指轻轻摩挲着女孩的唇,忽地想到自己曾在宣纸上写下的那两个字。 “顾倾……” 低眉抵住她的额头,指尖轻擦过她诱人的唇。 女孩躺在枕上,偏过头去瞧光色浮动的琉璃花窗。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