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麻花辫、穿着单薄小袄,被打得站也站不稳的小女孩。 “叫你偷懒,叫你偷懒!一上午才洗了这么几件,回头耽误了三小姐穿衣裳,你有几条命担?”婆子一边骂,一边将藤条重重的甩在她身上。 女孩小小的身躯,每受一下抽打,就疼得全身狠颤。她咬着牙不肯哭,低低发出难抑的呜咽着,一声也没有求饶。 虽是小小年纪,她却早就明白,求饶根本无用。 没人会因她可怜示弱,就格外亲切和气地待她。 “哎哟,江妈妈,又教训不听话的丫头呢?”转角处,一个年轻妇人嗑着瓜子走过来,将被打得跌在地上的女孩下巴捏起来,“啧啧,这不是顾倾吗?又犯错啦?” 婆子收了藤条,回身跟妇人诉起苦来,“瞧瞧,这一上午了,衣裳才洗了半盆,回头小姐问起来,怎么好交差?惯会偷懒耍滑的东西!” 妇人起身笑道:“江妈妈别生气,到底年纪小了些,慢慢教吧。我瞧这孩子是个伶俐的,长成这模样,说不准将来还是个有造化的。” 婆子望了眼重新爬起来坐回洗衣盆前的女孩,轻蔑地哼了声,“造化?她也配?怕只怕将来跟她姐姐一般,仗着有张好脸,便做起白日梦来,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姐姐被人提起,洗衣裳的女孩动作一顿。她抬起头来,嘴唇抿了又抿,强行把已到唇边的驳斥咽了下去。 她不忿的眼色却被婆子抓个正着,那根藤条瞬间又抽在她稚嫩的背上,“瞪什么?谁给你的胆子拿眼瞪我?怎么,说你姐姐说错了?天生贱命,注定就是个给人玩的破烂货!你不忿什么?你这般为着你姐姐,怎么不见她跟汉子私逃的时候带上你?” 妇人瞧女孩被打得后背衣裳都烂了,实在不像话,忙上前拦住了婆子,“好了好了江妈妈,为个小蹄子生这么大的气可不值得。” 妇人劝走了骂骂咧咧的婆子,寂静的天井里就只剩下女孩一个。 背上火辣辣的疼不能让她哭泣,姐姐两字却令她泪如雨滴。 “姐姐……倾城好想你,倾城……想随你去……” 冰凉的帕子贴在额上,体内那股难耐的炽热依稀缓了不少。 顾倾茫然张开眼睛,淡青色流苏帐帘跃入模糊的视线里。 她偏过头,望见一团朦胧的影子靠近。 “姑娘,你醒了?” 来人是个婆子,五十来岁模样,身材微丰,面容慈祥。 “余……妈妈?” “好孩子,你受苦了。”婆子凑近替她掀开额上的帕子,动作轻柔地将她扶坐起来,“五爷瞧你衣裳污了,命人喊了我来。” 顾倾垂眼,见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手腕上伤处妥帖包扎,帐子里还遗留着浅淡的药味。 “多谢余妈妈,我……” “这儿是凤隐阁,爷去上院瞧夫人了,今儿是请脉的日子。” 春潮退去,理智缓缓回笼。顾倾侧坐在帐阁中,凝神细想自己是如何来到此处,又在此经历过什么。 “好孩子,你先喝口茶。可还有难受的地方?” 余妈妈是薛晟的乳母,早几年就已脱籍置了宅院在外荣养,平素不大进伯府来,也是为着今儿是请脉之日,才特来瞧瞧大夫人。 郭大夫每两旬上门一回,料理大夫人的病症,酌情增减药方。这样的日子,薛晟总是早归,赶在郭大夫还没离开的时候,细细过问大夫人的情况。顾倾自是知情的,她悉心选了这一天,在薛晟入园的前两刻出现在薛勤面前…… 身体被药力催发得狠了,此刻仍觉得有些无力。瞧天色,多半上院这会儿也该散了,她需得赶在林氏等人离开大夫人院子回到竹雪馆前,先离开凤隐阁。 顾倾转过脸,羞涩地笑了笑,“我已无碍了,劳烦妈妈为我费心,实在过意不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