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等都大为松了口气。 片刻顾倾从后罩房进来,身上换了件颜色发白的旧比甲,瞧款式像是三四年前做的,如今婢女们都不肯穿这种不打眼的宽身衣裳了,年轻姑娘哪个不爱漂亮,忍冬他们不懂为何顾倾从来不穿奶奶新赏下来的鲜亮服色。 不过此刻不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候,顾倾从忍冬手里接过托盘,脚步轻快地进了屋。 “奶奶,该吃饭了。您这两日身上不好,得好好饮食,按时服药才行。” 见林氏毫无反应,她放下托盘走进里间,“奶奶,奴婢这便服侍您起床梳头,适才奴婢在院子里瞧见三爷三奶奶了,才几天没见,三奶奶肚子这么大了,您……” 话音未落,床帐里林氏抓起床头的螺钿盒子,一把朝她面上丢了过来。 “连你也来讥讽我是吗?连你也拿人家的肚子来寒碜我是吗?” 咚地一声,盒子重重撞在顾倾额角,而后落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顾倾忍痛跪下来,掩着额角颤声道:“奶奶……” “滚!”林氏随手抓起枕头、被子、茶壶,不管不顾地丢上来。 “林氏!” 骤然一声厉喝,将林氏震得抖了一抖。 帘外,薛晟沉着面容,一动不动立在那。 林氏狂躁的心绪,隐忍的痛楚,在见到他的一瞬,都化成无边的哀伤。 这是她爱着的男人。 这是她的丈夫啊! 她红着眼睛与他遥望,多天来痛楚撕扯着的心绪越发狂乱。她多希望他能走进来,温柔的抱一抱她。 顾倾抹了把眼睛,垂头躲了出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薛晟分明看见,她光洁的额角红肿起来,一丝血色从嫩滑的腮边滑落而下。 他压抑着怒火,抬步走入凌乱的内室。他居高临下望着床沿上痛楚挣扎的女人,声音森然幽冷,不带一丝温度,“你在闹什么?” 林氏双目赤红,泪眼涟涟的向他看来。 她在闹什么? 她是舍不得他啊。 她不想任何女人接近他,讨好他。 她想与他做对恩爱夫妻。她想与他生儿育女。 “五爷……” 她扑跪在地,膝行而前,第一次那般不顾脸面地,紧紧抱住他的腿。 “五爷……” 别不要我,别不要我,求您—— 外间婢子们静寂无声。听得屋中那凄惨的哭声越来越弱。 片刻,薛晟面带霜色,负手走了出来。 他在阶上驻足片刻,目光掠过,众仆婢纷纷垂首。 ** 走出竹雪馆,晴好的天空不知何时蕴了厚重的一片浓云。 走过转角,眼前便是适才曾驻足过的石桥。 桥下碎石上,少女抱膝坐在上面。 纤细的肩膀轻颤,素淡的衣裳衬得她越发单薄可怜。 他沉默片刻,终是走上前,从袖中递出一方雪帕。 “……”话到唇边终无言。 少女缓缓抬头,落泪的双眸映入他的视线。 水洗过的明珠也不过是这般潋滟。 细嫩的脸庞满是委屈,额角涌着未曾干涸的血。 她垂眼望见帕子上的“出尘”字样,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口袋。 薛晟低声道:“被雁歌拾了。”恰好他要奉命去瞧林氏,顺路带给她。 话落,有些可笑自己为何要向她解释。 ——不过是个下人。 且是那林氏从娘家带过来的下人。 顾倾接过帕子,掩住眸子擦了眼泪。她站起身,垂头小声地喊了声“爷”。 薛晟指尖在袖中微微蜷起,低声道:“你受了伤。” 顾倾扯开嘴角苦笑了下,“不妨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嘴硬说着这样的话,眼泪还是忍不住一颗颗滚落。 细嫩白皙的面容是最纯净的一株芍药,风雨侵袭令它染了尘世的污痕。 顾倾擦去嘴角晶莹的泪,低垂着头,鸦羽似的睫毛轻轻覆住满眼的委屈伤心。 她犹在粉饰太平,“爷不要误会奶奶,是奴婢不好,惹恼了奶奶。” 额角的伤明晃晃的在眼前,细腻柔软的肌理被硬生生破开,张扬着狰狞的伤口。 薛晟尚未理清思绪。 掌心已经先他一步,轻轻覆住女孩染血的额角。 “难道你,便不痛么?” 第9章 痛,自是极痛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