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稚杳双手捧着脸,盯得入迷,一个不经意,说出了心里话:“突然想要一个愿意为我洗手作羹汤的男人了。” 贺司屿手上动作放慢。 等苏稚杳回过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鬼话,一抬眼,就落入了一双浓雾莫测的黑眸。 “不是、不是说你……”苏稚杳心神飘着,气氛不清白所以解释,解释之后觉得更不清白了。 被他看得发窘,她躲开目光,抱过手边那碗剥好的软籽石榴,低头吃。 她穿着荷叶领的棉睡裙,脑袋深埋,白白嫩嫩的指尖捻着石榴一颗颗送到齿间咬住,鹅蛋脸轮廓很柔,像个小孩子。 端详她几秒,贺司屿唇边带着一丝笑,继续做自己的事。 调味蔬菜碎在珐琅锅内炒出香味,加入卡纳罗利米翻炒过后,他开了一瓶白葡萄酒,倒入珐琅锅浸没米粒。 酒慢慢倾倒着,他在这时候,突然开口:“缠了徐界一下午,想听什么话不能直接问我。” 苏稚杳一怔。 再一回领会到他的驭人手段,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手底下的人自愿对他永远无秘密。 石榴咬破,一味香甜释放舌尖,感受了一圈味道,好半会儿醒过神。 她很小声地道:“你未必肯说。”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肯不肯。”酒瓶搁回台面发出一声轻响,贺司屿将火力调到中度,盖上盖子闷煮。 而后才凝眸过去,目光流转到她的眼里。 酒香伴着食物煮出的浓郁气味,只是闻着,苏稚杳都感觉有些醉了。 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骨气,他示意她问,她情不自禁就听话地问了:“贺朝二十年前就不在了,可你又说想害你的人是他,我不懂……” “你亲手送你爸爸进监狱,外面都说,你是贺家的逆子,为什么呢?” “还有……你是生病了吗?” 她望着他,一眨不眨,那双桃花眼如静谧的春池,里面很干净,清澈得能照出他的样子。 他见过的人千千万万各色各样,每个人的眼睛都浑浊不堪,诡诈,奸邪,心机……她和他过去见过的每双眼睛都不一样。 不曾有人问过他的那些事。 因为忌讳,因为畏惧。 但贺司屿却是忽地低笑了下:“问题还不少。” “你要我问的。”苏稚杳轻嗔着咕哝:“你不肯说,那就不问了。” 贺司屿摘下黑防护套,掌心懒散而随意地支在台面,看着她。 没想到二十多年后,有一天,有这么一个夜晚,会有个女孩子想要窥他的内心,只是出于单纯的在意。 “监狱里的人是贺朝。” 贺司屿语气平平,在她迷惑的眼神中,他接着轻声说道:“当年死的,是我父亲。” 苏稚杳先是茫无头绪地愣了几秒,随后心下一琢磨,其中的万缕关联似乎渐渐明朗起来。 贺朝在贺晋死后,取代了孪生哥哥的位置。 从身份,到公司,再到家庭。 苏稚杳呆在那里,瞠目对上他的视线。 她一脸难以置信,贺司屿并不奇怪,谁会相信表面辉煌的贺家,背后还有这种荒唐的腌臜事。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说。 苏稚杳完全错愕住:“为什么?” 难道是贺晋死后,贺氏掌权空缺,急需稳定人心,所以不得已下策,让贺朝伪装成哥哥吗?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贺家始终没有公开过这件事,如果只是暂时顶替,怎么可能这么久都不公开他的真实身份。 贺司屿看出她心中所想:“我父亲不是意外死亡。” 苏稚杳眉心一跳,呼吸突然慢下去。 看到他神情古井无波的脸上,掠过一点微不可见的波澜。 “是贺朝借我的手,杀害了他。” 他在给自己定罪。 苏稚杳心脏惊跳了下,气息微微乱了:“什么叫……借你的手?” 贺司屿垂下眼,有片刻的沉默,似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平复心情。 当时他眼睫压着双眸,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情感:“他教我泡茶送去给我父亲,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因为是我送的,我父亲没有设防。” 情绪在过去几千个日日夜夜里被磨平了,再开口说起这事,他的语气已是无可无不可,话也是三言两语说得简单,让人分辨不出他对于此事的态度如何。 “当时我父亲在办公室,他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