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那人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他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刘嫚,数道鲜血自他额上蜿蜒流下,他指着刘嫚似乎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身子晃了晃,往后仰倒下去,重重地跌落,白花花的银子纷纷砸下,发出雨点一般的闷响。 刘嫚把镇纸扔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人,道:“多谢你为我消灾了。” 说罢,便扬声唤人进来,依旧是那个青衣管事,他吓了一跳,有些慌张地道:“主子,您这是……” “把他处理了,”刘嫚用帕子擦了擦手,抬起眼,道:“立刻派人去酒铺,把那些掺了五石散的石冻春都藏起来。” “不,”她忽然改了口,道:“那些酒都不要了,倒入井里,一滴也不要留。” 说完,刘嫚从书架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匣子,里面放着两个瓷瓶,她只取出其中一个,将剩下的重新放好,吩咐道:“派人备车马,我要去一趟宁王府。” 才过了一个时辰,东市的新丰酒铺前就聚集了许多行人,正在议论纷纷:“这铺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官差。” 另一个人道:“说是他们家卖的酒有问题,吃坏了人,报官要抓他们掌柜呢。” “怎会如此?我昨日才从这里买了一壶花雕酒。” “我也是,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快回去扔了。” 徐听风和一名官差从酒铺里出来,在门口那瑟瑟发抖的店伙计面前停下,官差问道:“你们掌柜呢?” 那伙计吓得快要尿裤子了,哆嗦着答道:“不、不知道啊,官爷,在您们来之前,我们掌柜就走了,只吩咐让小人看好铺子,不知去哪里了。” 徐听风皱起眉,没有说什么,回到一辆马车前,低声禀道:“主子,铺子里的石冻春都没有问题,不过属下在后院的井口发现了一些酒渍,酒味很浓。” “酒已经被倒了,”黎枝枝看了萧晏一眼,秀眉微蹙,道:“刘嫚大概是猜到我们在盯着她了。” 萧晏轻轻摩挲着腕间的檀木佛珠,面露沉思,片刻之后,道:“无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她是酒铺东家,不管这铺子里有没有搜出五石散,她都要去官府走一遭,之后如何,就再由不得她了。” 黎枝枝一手托着粉腮,斜睨他,眼波柔亮如水,道:“无凭无据的,这恐怕不合规矩罢?太子殿下如今又在刑部任职,难道不怕遭人弹劾?” 萧晏被她那一眼瞥得心中微跳,轻咳一声,正想说点什么,马车忽然动了,整辆车剧烈晃了一下,黎枝枝猝不及防间,惊呼一声,往后仰倒去,萧晏一惊,立即伸手将她拉住,自己反而一头磕在了车壁上,发出咚的闷响,他倒抽了一口冷气,生生忍住,方才没有痛嘶出声。 等黎枝枝回过神的时候,自己正趴在萧晏的胸口,入目是雪白的衣襟,她连忙爬起来,低头询问道:“你没事吧?” 话才问出口,她便撞入了那双熟悉的凤眸中,大概是实在有些痛,萧晏的剑眉微微皱起,如同隐忍,眸中亦浮现几分微红,让黎枝枝想起作画时,被清水晕开的丹砂,湿润润的。 她最喜那个颜色,故而时常用它画梅花,各种各样的,容妃还取笑她,喜梅成痴。 黎枝枝惊奇地发现,她平日里调的那些深红浅红,都不如此时萧晏眸中的那一点,她怔怔地看了半晌,如同痴了一般,忽然伸出手去,指尖轻轻触过他薄薄的眼皮,再到漆黑的睫毛。 萧晏看着她的动作,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感受着那轻柔的触碰,像是等待着一只蝴蝶憩息停留,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生怕将它惊走了。 “太子哥哥。” 黎枝枝忽然问他:“你哭过吗?” 萧晏:? “自然,”他不解地看着上方的少女,道:“为何这么问?” 黎枝枝有些兴奋,道:“你能哭一哭吗?” 她实在喜欢极了那一抹微红,亦或是,她喜欢那双素来冷漠傲然的凤眸里,泛起这温柔的红。 黎枝枝的神色十分认真,道:“太子哥哥,我觉得你哭起来时还挺好看的。” 萧晏:…… 他忽然一个用力,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