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中慢慢掂了掂,随手揣进袖中:“备车。” 属官不敢再多嘴,起身便要出去准备,又听顾蔼沉声道:“剩下几个纵马的也查明身份,把牌子送过去,叫他们自去刑部领罚,为首的再添十杖。” “是!” 属官目光一亮,飞跑出去准备。 顾蔼在屋中立了一阵,又觉那镇纸不妥,取出来搁下了。在屋中绕了一圈,挑了本自己抄过的书重新揣好,随手理理衣冠,起身朝外走去。 * 荒凉惯了的逸王府,今天忽然破天荒来了位贵客。 下人们都没有招待来客的准备,慌慌张张地来回找着总管,恭敬作揖将顾蔼往屋内迎,又要去禀报王爷。 厅中放着早已凉透的饭菜,宫中常有的份例,显然一筷未动。顾蔼蹙蹙眉,停住脚步:“王爷没用饭么?” 总管连忙停住步子,恭敬俯身:“回相爷,王爷他——他说今日不适,不想用饭……” 顾蔼双眉蹙得愈紧,声音不由微沉:“你们便不给他吃了?” 往日都是这样伺候的,也从没出过什么事。总管心头一跳,怯懦两声,俯身不敢再搭话。 “他伤得怎么样,上药了没有,太医院煎得药熬了喝下去没有,你们可去查看了?这饭不吃了,若是夜里饿了怎么办?王爷任性你们便由着,若是因此伤了身子,伤上添病,又当如何?” 莫名火气自胸口翻涌不定,顾蔼蹙紧眉峰语气愈厉,一路走来所见的萧条景象刺得他心头发紧,只觉无论如何再坐不下去:“罢了,你们也不必通禀,我自去见王爷就是了。” 一屋子的仆从吓得唯唯诺诺,顾蔼却也无心理会,顺着总管指的方向往卧房过去。 房门紧闭无声无息,倒是书房尚能见到烛火。 顾蔼心头轻动,屈指轻敲两下门,见无人回应,放缓动作小心推开。 那道身影果然就在桌前。 手中的笔已经落到了地上,在纸上袖间都洇开分明墨迹。少年王爷伏在桌上睡的正沉,白日里见得隐约戾气软化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分明干净纯稚。如画眉眼柔软温润,烛火轻跃着,在墙上投落下单薄清瘦的影子。 顾蔼脚步渐缓,心跳却莫名愈快。 这些年来,他始终都将心神彻底放在变法上,只知道法不容情,一心要将所学抱负化成现实。宁肯投诸身家性命,也从不会因为自己曾经下过的判决处罚生出任何软弱犹豫。 这一次也一样。 他没有因为自己的判决生出犹豫,也并不后悔——执法本就是不能容得下私情左右的,若是心中有了私欲,便不能再彻底公正,不能再为人所信服了。 他只是…… 顾蔼难得焦灼地蹙了蹙眉,抬手按按额角。终归忍不住放轻动作过去,猜测着小心避开受伤的位置,将伏在桌上的小王爷抱起来。 只是在他不必承担一个执法者的身份,将心神短暂的那些重担中抽离开的时候…… 陆澄如睡得沉,这样被他折腾也没醒,只是似乎觉得冷了,本能地往他怀里蜷了蜷,低低咳了两声。 顾蔼利落地脱了外袍。 在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拿着外袍把人裹严,轻放在了一旁的暖榻上。 显然是写着写着便撑不住睡着了,陆澄如枕着胳膊压得脸上发红,毛笔滚落蹭了一身的墨水,白净的脸上也沾了些墨色。 顾蔼忍不住挑挑嘴角,拢着他躺平,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照顾。想替他擦擦脸,又想看看他的伤,在榻边焦虑地转了半圈,竟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在当朝首辅拿袖口去蘸了茶水,俯身替榻上的少年细细擦拭着脸颊的紧要关头,正深度休眠的陆灯终于及时在系统的机械音里醒转。 他向来警惕,这一次又没有爱人在身边,被脸上凉意一惊,倏地睁开眼睛。 顾蔼:“……” 当朝首辅觉得自己能解释。 不知是不是真的冷了,小王爷即使醒了也依然牢牢抱着他的外袍不松手,乌溜溜的眼睛睁圆了,警惕地瞪着他。 “相爷!王爷他没在卧房,许是跑出去玩了,您再等等,我们这就去找——”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