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车窗打开一半,让风吹进来冷却身体的燥热,无意之中,却瞥见后视镜中映照出独自立在华屋前的尼古拉斯,他正目送着我们离开。虽然我们之间的距离被越拉越远,但我还是分明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种异样的神色,一种他绝对不会暴露于人前的神色,一种……垂死的人羡慕健康人的神色。 越野车驶出lapausa的势力范围,拐上主路,尼古拉斯的身影消失不见。我甩甩头,思绪飘回到瓦西里身上。我转头问他:“瓦夏,你跟玛利亚夫人说你接受了父亲的工作安排,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瓦西里笑着说。 “我可以作证,瓦夏给父亲打了那个电话。”克瑞斯一边说,一边人小鬼大地耸耸肩。“他觉得你就要变得更优秀了,并且担心如果自己再不做点儿什么,以后你们每次一穿上衣服,就没什么共同语言了。” 这一次,满脸黑线的人,变成了我和瓦西里。 ~~~~ 离开俄罗斯的前一晚,我在房间里整理东西,克瑞思走进来,靠在门口幽幽地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很不舒服,于是停下来看着她说:“有事吗?” “哦,没事,我只是在试着体会离愁别绪。”她说。 我笑笑,“难道你不知道达尔文曾经说过:科学家不能有情感,要铁石心肠吗?” “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跟最好的朋友分开即使是铁石心肠也会难过吧。”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克瑞思皱起眉头,不高兴地说:“是呀,你都不看我的facebook吗?” “哦,别介意,我也不看瓦夏的,我还跟他睡呢。”说完我朝她挤了挤眼睛。 克瑞思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东西,坐到长沙发上,拍拍身边的座位,招呼她说:“来,过来坐。” 克瑞思顺从地走到我身边坐下,我捻起她棕色麻花辫的发尾,轻轻摆弄着说:“你原来讨厌我,现在却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知道吗,这是典型的过渡代偿行为。” “行了,别再卖弄你那些经济学术语了,听了真叫人讨厌!” 我笑着搂了搂她瘦削的肩膀说:“那你为什么还跟我做朋友?我对你又不好?” “爷爷曾经告诉我,大凡真诚都会有一点瑕疵,只有圆滑才滴水不漏。我视你为朋友就是因为你真诚地对待我。”克瑞斯说。 我点点头,“咱爷爷说得太对了,简直……近乎道矣。” “qq,你觉得你和瓦夏会有未来吗?”克瑞斯一本正经地看着我问道。 “当然了,我们异国恋也是有明天的好吧。”我说。 “可是,如果你真的在乎他,你怎么能主动离他而去呢。” 这个问题问得我一时语塞了,我低头想了想,说:“小k,真爱,并不意味着形影不离,而是即便分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而且,对于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姑娘来说,爱情并不应该是生活的全部,值得她去奋斗去争取的事情还有很多。” “你就不担心失去他吗?”她继续问道。 我别过头看向窗外,若有所思地说:“如果你真的会失去一个人,即使你整天形影不离地盯着他,他还是会趁你不备偷偷溜走。”说到这里,我换上笑脸转回头看着克瑞思,继续说:“而如果两个人注定要在一起,那么,即使暂时分开了,最终他们也会有办法找回彼此的。” 克瑞斯点点头,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qq,我很高兴,瓦夏遇到了你,真的。” 我搂住她的肩膀说:“谢谢你,小k,你很聪明,也很善良。”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瓦西里出现在我的门口。 克瑞斯很识趣地站起身,“不耽误你们滚床单了。”说完她对我笑笑,朝门口走去。“对了,明天我就不送你们去机场了,我受不了那种离别的氛围。” ~~~~~ 二十号到底还是来了,我和浩洋在夏屋门口跟大家告别,厨娘妮娜紧紧拥抱了我,并对我划十字祝福,我也感谢了她的教给我的独家烤肉秘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