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处,胡惠兰颇为动容,看着姜红菱说道:“他为了你,能连纲常伦理都不顾了,也算痴情到了极处了。你肯将自己托付与他,也总不算是所托非人。” 姜红菱却尚且不知此事,听了胡惠兰的话方才明了,心中也着实的触动,竟而不能说话。 胡惠兰看着她,含笑说道:“我也不曾问过,你要我记那些事情都是做什么使的。现下想来,也都是为了他罢?昨夜,你和他……是不是……是不是……”她纵然大胆,性情大异于寻常女子,然而到底是个云英未嫁的闺女,说到此事时亦觉羞涩,声音小的细如蚊蝇。 姜红菱听她问起,不觉想起昨夜那缠绵悱恻之态,羞赧难言。 胡惠兰看她眉眼含春,娇羞不胜的神情,心中已然明白,又笑又叹道:“原来你的这段缘分,竟然在这里。” 姜红菱不由问道:“惠兰,我和他……我们这样,你、你不会以为我们离经叛道么?”她两世为人,身边几乎没有几个真心为己之人,交心的便唯独胡惠兰这个密友。她和顾思杳之间的事,虽则已然是笃定了心意,再不将世俗眼光放在心上,但这至好至亲的金兰姊妹若是也鄙薄如此,那滋味也委实不甚好受。 胡惠兰正色道:“你问我这个话,可是白认的我了。我是素来不将这些世俗成见放在眼中的。离经叛道又如何?凭什么要你嫁个死人,还守寡一世?当初听说你跳了这个火坑,我只为你可惜,又恨自己是个无用之身,不能救你出来。如今你既然寻得了可靠之人,还管那些做什么?世道既于你无情,那就将世道踩在脚下好了。” 姜红菱听得心头畅快,欣慰一笑道:“是我忘了,你是有名的胡怪人。”说着,两人一起笑了。 胡惠兰来找她,除却递东西与她,本也没别的事。两人坐在一处说说笑笑,转眼已是晌午时候,姜红菱便留胡惠兰在洞幽居吃了午饭。 午后,有人来回说,顾王氏昨夜染了疫病,顾思杳吩咐封闭松鹤堂,每日除却一日三餐,便不许人进出。 姜红菱心知其故,自然并无话说。 打发了来人,胡惠兰却说道:“说起这个,前两日我出府去买东西,在街上听闻城中当真是发了疫病。城郊几处村子死了许多人,本方官员也派了仵作医差下去,也不见济了什么事。” 姜红菱一早知晓今年必有此事,府中人事调度早有预备,也并未很放在心上,只说道:“这也是天灾。” 说着话,门上人忽然报传五姑娘来了。 两人停了话头,就见顾婷走了进来。 姜红菱心想她是顾王氏认下来的,如今顾王氏被软禁,她没了投奔,故而来找自己。她对这个女孩,倒很有几分怜悯之意,见了她,便说道:“老太太染了病,房中不能留人了。但既然侯府认了你,你总还是侯府的姑娘。那秫香楼自打你姑太太搬出去,一向空着,你不如就挪过去罢。” 顾婷却摇头道:“我来,是同大奶奶说一声,我还想继续服侍老太太。” 姜红菱倒是颇为讶异,问道:“老太太染了疫病,怕要过给了你。你有这份孝心是好,但总要想想自身。” 顾婷垂首笑道:“多谢大奶奶照拂,但老太太于我有恩,她如今得了病,人皆不能近前,我去服侍汤药,也算答报了老太太的恩情。还请大奶奶成全了我。”说着,竟跪了下去。 姜红菱劝了她几句,顾婷却死活不肯松口。见她如此执意,姜红菱也只好答应了她。 待顾婷离去,胡惠兰方才说道:“这小丫头倒是知恩图报的。撞上这样的事,别说是干亲,就是嫡亲的子孙,怕也是离得远远的呢。” 姜红菱心中却只觉的有些怪异,蹙眉摇了摇头。 顾思杳离了松鹤堂,便径直出府,吩咐人备下马匹,骑了往齐王府而去。 齐王为要姜红菱不成,反被顾思杳折断了右臂,怒火中烧,气不可遏。齐王府中,正闹得沸反盈天。 他右臂缠着夹板,坐在花厅之中,同毓王谈论此事,说得极恼恨之处,竟要下令王府侍卫去拆了义勇侯府,以泄此愤。 毓王看着齐王那张轻狂跋扈的脸,因过于纵欲而浑浊的眼珠中血丝满布,口中兀自谩骂不休,辱骂顾思杳之余,还不忘了羞辱姜红菱几句。听着那一句句的污言秽语,他只觉胸口仿佛有什么在烧灼着,自打懂事以来,他从未如现下这般恨着什么人,迫切的想要谁死去。哪怕是当初母妃容嫔遇害之时,那愤恨之情也不如当下这般炽烈。 毓王握紧了拳头,面上却依旧是神色淡淡,听齐王骂了一阵,方才说道:“二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