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锦棠前半夜不过眯了会子眼儿,便叫齐如意给抓了起来,要到贡院门外,去守着看榜。 锦棠稳打稳知道葛青章是会上榜的,但是陈淮安和陈嘉雨能不能,她却不知道。 一家子五口人,三更半夜的,一起去看放榜。 锦棠跟在陈淮安的身后,笑嘻嘻问道:“你觉得自己能上榜否?” 陈淮安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居然还在轻轻儿的颤抖。 端午稍凉的夜,一弯细细的白玉牙子高挂夜空,照着前面提着灯的陈嘉雨蹦蹦跳跳,而如意在左,锦棠在右,一妻一妾紧随着陈淮安。 至于葛青章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不紧不慢,远远儿的尾随其后。 陈淮安要先说什么,就得把齐如意给支走。他笑着说道:“如意,瞧那路边卖黄米糕的,糕蒸的正热乎了,快去买几个回来。” 齐如意哎的一声,接过陈淮安递来的铜板儿,跑了。 陈淮安这才对锦棠说道:“在上京之前,我给陈澈写了一封信,信里给他说,既我能自己考得秦州解元,一场会试当不在话下,当然便往后出仕作官,至少在我还年青的时候,不需要他的扶持与助力。 他有三个儿子,两个承他的衣钵,当然也得承载他从高位落下时,倾巢之祸的风险。至于我这一个,他应该仍旧把我放在外头,这就跟所有的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是一个道理。” 所以,此番会试,依旧是凭陈淮安自己的真材实学来考,虽说他是陈澈的儿子,但没有受过陈澈一丁点的关照。 至于考试的试题,也许是因为没有经受过在永昌卫的一年之俘,皇帝朱佑镇的心态与上辈子全然不同,跟着,他所给举子们出的试题也变了。 陈淮安便有先见先知,也是头一回遇到的试题,从八股到诗赋,全凭自己的真材实学。 站在贡院正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的皆是人,如潮水一般的时而前行,时而退后,都在等着揭榜。 陈淮安将锦棠罩在臂膀之下,紧紧的护着,谨防彼此要叫人潮分开。 第134章 座主门生 等到三更的时候,随着震天的更声,贡院正门开启,衙役们刷浆糊的刷浆糊,张榜的张榜,而被警戒在外的举子们,则仿如潮水一般的往前涌着。 “秦州府陈淮安,第七十七名。”一个脸大脖子粗,嗓门洪亮的衙役往边上一站,就开始唱名次了。 今科总共录取七十七名,第一个居然就是陈淮安,这也算得上喜事了,但是陈淮安握着锦棠的手明显一紧,轻轻叹了口气。 毕竟曾是秦州解元,这个名次,显然让他失望了。 不过锦棠是真的欢喜疯了,于她来说,陈淮安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考出这个名次来,只要能上榜,她都欢喜的不行。 拉起陈淮安粗糙的大手,放在唇边吻了吻,锦棠道:“莫怕,还有殿试呢,你再勤学学,殿试争取更高的名次。” 汹汹的火光,拥挤的人群,将他们紧紧挤在一处,她轻嫩嫩的唇,也不过在他粗砾的手背上轻轻一触,随即挪开。 陈淮安心头浮过一声悸动,从在秦州开始,整整一年的寒窗苦读,便上金殿,其意义也远远比不上,罗锦棠打由心眼儿里的尊重和认同,以及她握着他的手时这轻轻的一吻。 他上辈子穷极一生,想得到两个父亲、两个母亲,甚至全天下的认可,可似乎从未想过,唯独让罗锦棠认可他这个人,他的一生,至死时,才算真正活过一回。 …… “陈嘉雨,五十八名。” 锦棠于人群中听到这一句,喜的转过身去,远远儿摸了把陈嘉雨的脑袋,嘉雨蓦然脸红,瞬时就躲开了。 少年时的荒唐事情,虽说陈淮安不在乎,锦棠也全忘了,可嘉雨心里总还记着,忘不掉的。 自从被翻出自己的手记之后,陈嘉雨就借着嫖宿之名,总往外跑,小小年纪,再兼温柔体贴,无论哪家青楼的妓子们见了他,都视如知已,如今已是花名在外。 但是陈嘉雨想跟锦棠解释解释,说自己自打在秦州府睡过个胖丫头之外,其实真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