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妍被号角声吵醒的时候,天仍是黑沉。但看天空中的月亮,已是酉时。面前那堆篝火已经快要熄灭,皇帝仍不见踪影。徽妍不知道自己昨夜什么时候睡着了,身上除了那层薄毛毡,还盖上了另一条更厚实的。 军士们起身,收拾行囊,备马,吃糗粮。 徽妍也不敢耽搁,忙将物什都整理好。一名军士过来,帮她把马鞍等物备好,徽妍刚来得及说一声谢,只听号角声又起,该开拔了。 皇帝精神抖擞,骑马从远处奔驰而来,分派将官领兵。 徽妍听他声音清朗,事事交代得有条不紊,不由地捂着嘴巴打一个哈欠。心里猜测着,他昨夜何时入睡,怎么看起来一点疲倦也没有? 皇帝却没管她,像昨日一样,只让一名军士跟着她防止掉队。徽妍也并无怨言,虽然昨日骑了整日的马,浑身酸痛,亦忍着跟上,不说半个苦字。 出乎意料,从朔方出发后的第三日,前方探路的斥候回报,说一队人马,大约三百人,正从涿邪山方向而来。 “可知是何人?”皇帝问。 “不知!”斥候喘着气,“只见装扮旗帜,皆匈奴样式。” “旗帜上所绘何物?”徽妍听见,忙问。 “绘一赤马,其后有旌!” “是右日逐王!”徽妍欣喜道,“此正乃右日逐王旗帜!” 皇帝沉吟,即刻派一将官领五百人为先遣,迎接来人,表明身份。其余人随后,互为呼应,以防不测。 将官们应下,即刻分兵策马。 往前驰骋数十里,果然,远处尘头扬起,一队人马朝他们这般飞奔而来。 先遣的军士带着译人,亮出汉庭的旌旗,没多久,将官领着一名匈奴人骑马回来。待得近前,徽妍认出来,此人是郅师耆的侍臣,叫碌参。 碌参不知皇帝身份,却认得徽妍,见面之下,大喜,忙滚鞍下马向她一拜,用生疏的汉语大声道,“女史!恳请女史救我右逐日王!” 徽妍听得这话,心底一惊。 “右逐日王何在?”皇帝问。 “就在狼齿山上!”碌参指着远处,“左温禺鞮王勾结外匈奴围攻,我等寡不敌众,吾王便领着我等往汉地撤退!可左温禺鞮王紧追不舍,吾王便用分兵之计,我等举旗引敌南追,吾王则在狼齿山上暂避锋芒,伺机脱身!” “蒲那王子与从音居次,与右逐日王一处么?”徽妍忙问道。 “在一处!”碌参道,“右逐日王见右贤王不善,便早早将王子居次从王庭带出,一直在一处!” 徽妍心中喜忧交加,看向皇帝。 皇帝望着远处,太阳光下,双眸微眯,却似含着深远的光芒。 “追兵多少人?”他问。 “足有五千人!” 徽妍听着,心中一沉。先前在朔方,细作探得左温禺鞮王占领了燕然山和涿邪山,追击郅师耆的兵力最多不过两千,皇帝此番出来乃为轻装营救,所有人马也不过三千人。 皇帝却神色不改,未几,唇角弯了弯。 他看向徽妍,神采奕奕而意味深长,“女史在匈奴时,猎过狼么?” ☆、第35章 徽妍虽然遇到过左谷蠡王叛乱那样的险境,却从不曾参加过真正的战事。而她参加的第一场战事,确如皇帝所言,是一场逐猎。 对方不知汉军之数,皇帝依据地势,先占了一道山梁,张旗擂鼓以为疑兵。追击碌参的人见到汉军,皆大惊,不敢再往前,连忙后退。 正围困狼齿山的左温禺鞮王从部下回报中得知汉军来到,大吃一惊,问对方人数,部下却说不出来,只道声势浩大,看旗帜之制,当至少是个卫将军。左温禺鞮王深感此事不妙,却又刚得知郅师耆正是在狼齿山上,不想放弃。下令分兵,一面阻挡汉军,刺探虚实,一面加紧对狼齿山的围攻。 可就在这时,一彪汉军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