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妨。”杜焘笑了笑,目光明亮,“朝廷费人费力,大老远往匈奴一趟,可不能损人不利己。陛下,臣以为王女史所言有理。” 皇帝看了看徽妍,不置可否。 “此事待议。”他道,“徐恩,将王女史送出去。” 徽妍讶然,还想说什么,徐恩却到了面前,一礼,“女史请。” 再看向皇帝,只见他又与众人一道盯着地图说话,似乎全然无视她。徽妍纵然再着急也无法,只得跟着徐恩出来。 ******************** 皇帝一直与众人议事到晚上,方才散了。 室中只剩下皇帝和杜焘两人的时候,杜焘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皇帝看他一眼,继续再盯地图,“辛苦舅父。” 杜焘忙道,“不辛苦,为陛下驱驰左右乃臣之福。” 皇帝笑了笑,直起身来,让内侍呈膳,二人边吃边议。 “明朝便出发,你有何想法?攻打王庭,有胜算么?”皇帝拿起碗,吃一口肉糜,问道。 “怎无胜算。”杜焘道,指指地图,“乌珊单于在世时,各部相安,尚且无力抗衡中原。孤胡虽占据王庭,也不过是个卤莽之人,对付他有何难。” “不可轻敌。”皇帝道,“胜算虽大,却不可忘了我等此来之意。军士带出来亦不是为厮杀送死,震慑为上。” 杜焘道:“臣都知晓。”说罢,笑笑,“可惜那位王女史是个女子,不然,必是个得力幕僚。” “嗯?”皇帝看他一眼,似笑非笑,“朕记得,长安出发之时,还有人向朕抱怨,说堂堂王师,又不是山匪流寇,军中带个妇人像甚话。” “此一时彼一时!”杜焘面上臊了臊,说罢,眼睛一转,“陛下,此番要是得胜了,臣可做个万户侯么?” 皇帝面色无波:“嫌五千户少?” “非也非也!”杜焘忙道,笑笑,“陛下亦知晓,臣一直未婚,臣父十分着恼。此番出来,若能再挣些功劳回去,臣父当欣喜些。” 皇帝不以为然:“若真想讨外祖父欢喜,还不如就娶妇回去。” 杜焘“啧”一声,忽然想到什么,看看门外天色,又看向徐恩,“徐内侍,这肉糜粥甚精细,庖中还有么?” 徐恩道:“尚有许多。” “烦请用食盒盛些来。” “盛粥做甚?”皇帝问。 杜焘将身体坐直,笑笑,“陛下,方才陛下说起娶妇,臣忽而想到一女子,觉得其才智倒是与臣甚相配。明日便要别离,臣想去看看她。” “哦?”皇帝讶然,“何人?” “就是王女史,陛下觉得如何?”杜焘眼睛发亮,“臣就是想去看看她,她也不容易,从长安到此处,未吃过甚像样饭食……” 皇帝看着他,愣怔少顷,冷冷一笑。 “不如何。”他说。 杜焘讶然:“陛下……” 皇帝淡淡道:“明日便要拔营,诸事还未分派定下,舅父还有闲暇探望妇人?” 杜焘结舌,见皇帝并无玩笑之色,不禁愧疚,只得打消了念头。用过膳之后,行礼退下。 ********************* 自从离开皇帝行营,徽妍就一直惶惶不安。 他似乎并不打算先去救郅师耆,而是要进攻王庭。而无论与公与私,徽妍都觉得自己已经将理由说得很明白。 他为何不同意? 徽妍百思不得其解,蒲那和从音,是他的外甥啊!如果他没有打算救他们,又何必允许自己跟来朔方? 她忧心忡忡,夜里躺在榻上,睡得一直不踏实。一会梦见阏氏,一会又梦见蒲那和从音,还有郅师耆。真真假假,将梦境扰得纷乱。 忽然,徽妍被班启的声音吵醒,睁眼,只听他在敲门,“……女君,醒醒!” 徽妍连忙披衣起身。 凌晨的寒凉之风迎面而来,天色漆黑,月亮却已经西斜,鸡鸣之时在即。不远处有些声音,好像是马蹄声,还有人语声,混杂不清。 班启道,“女君,徐内侍让小人告知女君,即刻起身。” 徽妍闻言心中一喜,忙接过,“要开拔了么?是要带我去么?” “小人不知,请女君尽快更衣!”M.daMIngPUMp.coM